叛徒。
叛徒。
叛徒!
“叛徒!!”
跋舌瞪大双目怒视着不远处,那站在翠绿草甸上,手握着月牙长戟的蚩尤。
他举起了红缨枪,遥指着蚩尤。
迎着跋舌的目光,双手握着长戟戟杆,横挡在裙甲前的蚩尤,阴沉的脸色如覆天的乌云。
站在跋舌身旁,面色肃然的鹰嘴,举起了鎏金镗,同样将镗尖指向了蚩尤。
“叛徒!!!”
在跋舌和鹰嘴身后,于塞外大战中存活的二十余万兵卒与近千名未入道的修元强者,除了近万的蛮卒外俱都骑上了一匹匹健硕的骏马上,并皆将兵器指向了蚩尤,一起发出了竭力的怒喝:“叛徒!!!!”
同样的声音出自于众口,显得过分的嘈杂,但声势却浩大至极,甚至掩过了持续不绝的嘹亮鼓声。
面对万夫所指,阴沉着脸的蚩尤,静默了片刻后,便又抬起了头。
他满脸肃然的紧抿着嘴,看着不远处,由二十余万精锐士卒,所组成的巍峨军阵,目光中浸透着莫名的悲悯和心痛,但在这悲悯和心痛间却又满溢着执拗和坚毅。
他驱使体内罡元,聚在喉间。
“要布置登天符阵,需要西荒人族的祈愿。”
“我不许,你们妨碍我!”
“除非,你们肯即刻放下武器。并以愿力助我。”
蚩尤用右手高举起手中长戟,将戟尖指向穹天。
在他身后,百余万骑兵俱都控弦登马,万余名修者也都整盔静待。
“否则,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去你爷爷的!”
跋舌甩动马缰,驱马奔出军阵,并聚罡元在喉间,怒声道:“杀!!”
鹰嘴紧夹马腹,紧随在跋舌身旁,驱使骏马奔出了军阵。并同样聚罡元在喉间,怒喝道:“杀!!”
杀。
杀。
“杀!!!”
二十余万骑兵,俱都驱动起胯下坐骑,疯狂奔驰起来。
二十余万奔驰的骑兵,如化为一道浩大浊浪般。朝着蚩尤迅猛的推进了起来
骑兵,越来越近了。
举这长戟的手臂,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蚩尤牙邦紧咬,眼中眸瞳飞快闪烁,却觉手中长戟宛似重逾万斤,光举着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站在他身旁的青荷道人,看着迅速奔来如卷天浊浪般的骑兵军阵,叹息着道:“没有前人的牺牲。便没有后人的幸福。”
“没有前人的栽树地,便没有后人的乘凉处。”
“万事,本就有因果。”
“将军。要弥盖天意的登天大阵,需要的是整个人族的愿力。”
“这些人,跟着有根太久了,已经忘了什么才是大义。”
“将军。”
“人族,没有选择!!”
“你,更没有选择!!!”
闻言。蚩尤的眼眸,猛的扩展。
他终于挥下了手中长戟。指向了奔来的二十余万骑兵,道:“杀!!!”
“杀!!!!”
百余万骑兵齐声高喝并俱都驱马冲出。迎向了奔驰来的二十余万,忠心于有根的西荒骑兵。
“轰!!!”
如两条巨龙的身躯,在平坦广袤的草地上相撞。
两路迎面相撞的骑兵军阵,立刻胶着缠绕,并从此纠缠不休。
分属于两个阵营的骑兵们,一起用生命和鲜血阐述着各自所捍卫的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种坚固的超越了世间所有,似乎亘古都从未改变过的信念。
这一战,不为土地,不为百姓,也不为任何利益。
只为了一人。
只为了,众生头顶上的天。
血,无尽的血,铺满了战场上的一切。
距离铺满了鲜血的战场之外,极度遥远的塞外之地,有一人正在全速飞奔。
那人的身周都被红焰所包裹,如一颗流星般划过乌云下的天际。
究竟是,是为什么?
拼尽全力在乌云下极速奔驰的公孙轩辕,脸色焦急无比。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鹰嘴聚起全力,持鎏金镗猛的刺出,却被蚩尤轻松用长戟格开。
蚩尤格开了鎏金镗后,持戟朝着鹰嘴泄轻松,在刹那就将戟刃刺入了鹰嘴的丹田。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鹰嘴从马背上摔落,蚩尤挥戟划破鹰嘴咽喉,并抬腿踩在了鹰嘴的胸膛上,聚内劲击碎了鹰嘴的心脏。
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那一刻,蚩尤突然紧紧的闭上双眼,热泪淌出了他双眼的眼缝,泪珠滑过了他的脸颊。
因为,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我。
我!!!
双眼猛的睁开,蚩尤用满溢着热泪的双眼,凝视着提起红缨枪发狂奔来的跋舌和跟随在其身后的众多蛮人精锐们,伸出了将手掌摊向天空的右手。
他曲弯了两下右手的五指,并倔强的抬起了沾满泪水的脸颊。
我,无论如何,都要战斗下去!!!
“来!!!”
过来。
激战,从清晨持续到了黄昏。
西荒大军,最终全灭。
道门修者,开始进驻西荒各郡。
登天符阵开启,蚩尤逆天而起,飞至云海中。
公孙轩辕在黎明前,终于抵达了那片铺满鲜血,只剩下尸体和残骸的战场。
随处可见的残破旗帜,随处可见的孤零战马。
已不可见的故友英容,已不可见的撕心呐喊。
双腿落在地上,顿时踩出沾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