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彧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笑容，稍纵即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干燥，有些冰凉。“我知道！谢谢你！”
“喝汤吧，别浪费我的心意！”
齐彧心里很乱，头很痛，精神压力也很大，实在没心情喝，但还是勉强答应了，结果才喝了三口，胃里的恶心便汹涌而来，他冲进浴室狂吐。
叶宝吓坏了，赶紧跟进去给他顺背。他消瘦的身体不断惊鸾着，抽搐着，表情痛苦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吐出来，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一个劲往下淌。
“阿彧……你……你还好吗？”
他吐了很久，跌坐在地上，长久沉默地仰头，呼吸像拉锯一般急促，整个人看上去更凌乱了。
叶宝从来没有看过他这样，吓得眼睛都红了。“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阿彧……你告诉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别一个人藏在心里好不好？我害怕……我真的怕……”
齐彧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安抚着。“别怕，我没事……别担心……我只是……太爱你了……”
他以为他们经历的磨难已经够多了，却没想到真正的磨难，现在才开始。他有信心战胜他们之间的任何问题，只是现在，他不确定了，因为很多事情也不由得他控制，他也会有无力的时候。
“宝贝，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相信我，我爱你！我不愿意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只是太爱你了，你就是我的软肋，会让我害怕，让我不知所措……无论如何，留在我身边！我不能失去你，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
……
通往齐堯书房的每一步，齐彧都走得无比沉重，那扇门让他恐惧，他不愿去打开。他甚至想永远都不要打开，就这样带着叶宝永远地离开这里，逃离他们不该承担的痛苦。
他带着一种痛苦、复杂的神色，一步步走向那道门。到了门口，手指扶在那上面，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打开。倒是齐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里面传出他的声音。“进来吧！”
短短的一分钟，对齐彧而言是整个世纪，他不知道用力了多大的勇气才打开门，手指一直颤抖个不停。
齐堯坐在茶具后面泡茶，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异常祥和。“过来坐！”
他泡了一杯茶，放到齐彧面前。“朋友带回来的大红袍，味道很纯正！”
齐彧喝了一口，尽是苦涩。
“我们父子好像是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喝茶！真奇怪，你回来都快一年了，却还从没有单独坐在一起喝过茶，呵呵……只怕以后这样的机会少了……”
齐堯泡了好几杯，慢慢地喝，慢慢地说着。
“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跟着你母亲一起，我对你有很多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对不起！”
齐彧苦笑。“这么多年的事了，现在道歉，也不嫌矫情？”
“呵！你说得对！上了点年纪，就喜欢感慨，男人之间有什么好道歉的！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很欣慰。你不是我亲手带大的，却是我三个儿子中最出色，最让我引以为傲的，还是你母亲教子有方！”
“这几个月，公司在你的带领下上了几个台阶，公司交给你，我很放心！我……进去以后，都靠你了！”
齐彧的心骤然一紧，被强烈的窒息感逼得透不过气来，眼眶跟着发红。
“当年的事情，你都查出来了，我就不多就解释了！人，一定不能被自己的贪念控制，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就算当时候没曝光，迟早也有要还债的一天。尽管我不是凶手，但叶峰入狱，我也算是帮凶之一。这些年，我的良心一直受到谴责，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年纪愈大，就越痛苦！”
“当时同意你娶宝儿，我有自己的私心，想着将来如果出事，她还能当我的护身符。可是宝儿这丫头，我是真心喜欢，我对她也很惭愧。更重要的是，她让你幸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你们幸福更重要！”
“我说这话，你也许觉得虚伪，毕竟，是我害了你！你没揭露真相，一来是不想我入狱，二来是怕宝儿因为我对叶峰做的一切，不肯原谅你……我都明白，我做过的事情，我会负责，我也必须去承担，去还叶峰一个清白。”
“至于宝儿，你应该向她坦白，带着自责和秘密过日子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尤其她是你最亲的人，你不应该瞒她，都交给她去选择！她宁愿从你口中听到，也不愿从其他地方知道。”
“这些年，我带着愧疚，过得一点都不好，还债，反倒更轻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亲手举报我，我手里已经有一段陆权承认罪行的录音，我会去自首，指正他！”
“爸……”齐彧哽咽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你是个孝顺的儿子，有你，我很骄傲，我放心把公司，把这个家交给你，也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人错一次，就无法回头，答应我，做个好人，我相信你会的！”
齐堯说着说着，也不禁热泪盈眶，忙抹了一把。
“我没什么牵挂了，就是遗憾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