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的雨似乎也感染到了雁门,中午还透蓝的天,到了下午就开始闷热了起来,放佛没有一丝风一般,整个大街上晒得白干干的晃眼。然后突然一声炸雷,天就开始阴沉了。
霍老祖宗屋子通透,南北大大的两扇雕仙窗户开着,风灌进来的时候还把人差点吹了一个趔趄。
邢氏瞧了瞧天,不放心道:“这天恐怕是要下大雨了。王府离咱们这儿这么远,你一个姑娘自己过去,岂不是没得叫我担心?”
那拉货的马车只是在街口接人,要真起了倾盆大雨,这一路过去,街上可是见不到人呢。
自家女儿如此俏生生一个姑娘家,万一遇见个地痞流氓的,可怎么办?!
邢氏这样一说,霍老祖宗也道:“叫轩哥儿送一下她妹妹罢。”
霍荣轩立即起身,点头称“是”。他如今虚岁已经十四了,正介于成年人和少年之间的阶段,声音渐渐褪去了稚嫩感,可又没完全转变为成年人,活像一只公鸭嗓。大抵是有点难为情,因此尽量少说话。
妫氏满心不乐意:“早知道姚丫头没车到咱们门口来接,上午就应该让你四姐姐用过中饭再和你一块儿回去!”
林氏一愣:“桐丫头还要车来接她吗?”她狐疑地盯了霍定姚一眼,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屋子里有人咳嗽了一声,想起方才老祖宗才不爱听这些攀比的事儿,便不约而同岔开了话题。
只不过,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地,都有了一点想法。
再想起四姑娘早上说的,为什么三姑娘霍荣菡这次没能回来,别人细声细气答了:“孟侧妃离不得三姐姐。”
当时还觉得这话是四房的自个儿给自个儿做脸,如今瞧来,一个庶出的都如此受器重,三姑娘还是嫡出的呢,论理比庶女的行事眼界可不得高出更多,只能更好才是。
这样一想,看向四房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羡慕和讨好的意味。
霍老祖宗摆摆手:“在那里做事,又不比得上是在自个儿家里便宜。”
妫氏也就这样一说。她根本就不会真想要霍语桐等霍定姚。再说现在别人早走了,她这样提,一则显示一下她还是大度的,讨好一下霍母。最关键的,还是显摆一下了。
只是这落雨天的,凭什么要她四房的儿子去送人啊。
她心里终究还是有点膈应,论理三房的六少爷霍有昊不是排行更前?这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不应该在他们三房身上才对吗!
只是霍有昊此刻并不在主屋,听王氏恹恹地口气,似乎这些天变天,夜里吹了风,第二天一大早又发热了。已经喝了三天的药了。
妫氏正春风得意呢,忍不住还是刺了王氏一句:“母亲说得是,就让我们轩哥儿走一趟罢。哎,要是昊哥儿没病着,想必也欢喜能送一送他十妹妹。”
屋子里的人都撇撇嘴,连站得远一直当着背景的姨娘们都抿了抿嘴角。
不说昊哥儿不好,便是好的时候,那瘦弱的小身板怎么能跟八少爷霍有轩比?更别提那性子,以往走三步都要乘步撵的样子,只怕不是去送人,最后倒是会让人送回来吧。
好些个姨娘都在心里偷偷发笑。以前在盛京,王氏太强势,四房更是寸步不让,如今见她不好,都忍不住翘嘴角。
反正是四房挑起的风头,她们就当看戏了。
妫氏这话简直就戳到了王氏的肺叶子了。偏偏老祖宗还沉了脸训道:“老三媳妇,昊哥儿一直不好,你倒是要经心。”
王氏脸色变了由变,可如今她地位大不如以前,五姑娘霍有纤又没进王府“挣脸”,便忍气吞声道:“母亲教训得是。”
霍定姚皱眉,没想到这样一点小事也能你来我往的,干脆起身道:“祖母,各位伯娘,时辰不早了,姚儿得回府里了。”
霍老祖宗拍拍她的手,邢氏一路送到了门口。霍荣轩已经取了两把大伞来,邢氏忍不住又将叮嘱过的话又拿出来一遍:“在那里面,遇见事情不要强出头,安安生生的就好,你祖母和我并不指望靠你在里面挣出个什么,你可明白?!”
霍定姚点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自个儿母亲不受那些影响就好了。
两人出了霍家大院,不一会儿便到了西大街。雨是在半道上便噼里啪啦掉了起来,还溅起地上的灰尘。好在他们躲在路边茶楼的屋檐下,只等了一盏茶功夫,霍定姚便听见有车马哒哒哒过来的声音,中午那个车把式正坐在车架上呢。
两人俱是一愣,霍荣轩瞪大了眼,不确定道:“十妹妹……你确定,这是王府来接你的马车?”好吧,他这话问得是不妥当,毕竟眼前这辆马车看上去和普通的车马无异,可旁人不知道,那前后四匹并驶的骏马并不是普通的马驹,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只有左后腿马蹄处是黑色的——这单一匹的乌蹄踏雪很好找,可是模样都几乎一样的,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价值千金的车马,普通人家根本豢养不起,真的只是十妹妹口里去集市拉货,“顺道”再来接一下她的?
还有,那赶车的一见到自个儿妹妹,立刻飞快地下了来,点头哈腰近乎讨好道:“玺……玺姚姑娘,劳您久等了……”一边抹了一把头上的水,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跟着他过来的,还有两个小厮,一个替霍定姚撑了一把更大的伞,一个殷勤地提了脚蹬,摆在了她上车的面前。
这恭敬的态度,就差腰弯在地上的了……好吧,他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