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差不多一个双拼碟儿,或是玫瑰糕、糖蒸酥酪,或是绿豆粉和枣泥山药,大拇指般大小,朵朵鲜妍,瞧着就有食欲。

做成这样,她是用了一点小心思的,入口的数量多了,似乎就饱得更快,实则加起来却比老夫人以往的少。

日常饮的茶也换了口味,雁门这里许是风俗不同,竟是把茶饼碾成粉末,放适量的盐、姜、葱等,在提梁银锅中煮。那煮出来的茶,霍定姚起初还捏着鼻子尝了一口,后来简直是吐着舌头难以忍受,便动手收了干桃花、冬瓜仁和白杨树皮,用滚净的泉水沏了;或是换成菊花与枸杞,再配一点蜂蜜等等,几种花茶交替着使。

老夫人一开始还不大习惯,年纪大了口味会偏重。不过渐渐的倒也适应了起来。点心软软烂烂不费嚼劲,茶水甘甜清香,喝下去神清气爽。

玺画有一次还笑嘻嘻拉住了她偷偷耳语了几句,却是说老夫人去更衣也没那么费劲儿,身体舒畅了许多,晚上入睡也沉了,有时候能一觉到大天亮呢。

霍定姚莞尔,那是当然了,天天晚上吃那么多,年纪轻得自个儿都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快六十的老人呢。

老夫人心情愉悦,回头自然又将她唤了几次去,打赏了些珍珠耳坠银镯子不提,有一次高兴,还赏了一套玛瑙玉饰,含了玉簪、玉手镯还有玉戒指,品相几乎快赶上了当初玺月戴的那一套了。

她这里得了赏赐,偏院子里顿时有了些风言风语。为首的是一个叫雕栏的二等丫鬟,几次三番寻了些刺儿来。

她本来管着碧玉居的小厨房,可被一个新来的占了上风——自认为被打脸了呢!

她见霍定姚八风不动的,几次刺她竟然都让她避了过去。便使了心眼拐着弯儿,让嘴碎的婆子故意到管事妈妈处寻了她住处的错,说她一个无品无级的,竟然住得不比二等的差,可见是个不懂规矩的。

管事妈妈却早得了玺画的暗示,知道这“玺姚”最近得脸,便有意在安排丫鬟们晋升时,才把这茬提了出来。这妈妈算盘也打得好,万一老夫人真提了人,她可不是卖了个好出去?

顾老夫人听了,倒是摆摆手:“那丫头虽然很合我心意,不过才来大半个月,资历尚欠,这次便不要排她了。这月例……就按着三等的发吧。”

至于住处,顾老夫人更是轻描淡写,“玺月都不介意,你们旁的人却瞎操心,还真是皇帝不急贱狗腿子急了?!”

玺画学这一出的时候,把那管事妈妈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神态仿了个十足,直把众人惹得咯咯笑。

再说这妈妈,回头可不就把雕栏给记恨上了,想想也是,虽然老夫人奚落的不算是她,可她不却背了这个骂名?反而给了雕栏几次不大不小的茬。

后来霍定姚才知道,这雕栏就是她才进来第一天那个鬼鬼祟祟的绯衣丫鬟,仗着亲大哥是主子爷身边的长随,嫂子又是针线房的管事媳妇,自己又生得漂亮,很是不把玺月等人放在眼里。

这种人霍定姚大抵也知道,估计是一直想取而代之,偏偏心高气傲,以为用后台压住了人,却不知道她这歪风邪气的做派,到底长久不了。她把别人当枪杆子使,别人何尝又会甘心被利用呢?

只是到底她是新来的,能避让的就避了过去。

不过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小盘算,等第一次月例发了下来,霍定姚请院子里其他丫头吃了瓜子,又时不时的相互赠一个绣帕香囊,别人帮忙,也懂得打点感谢。这你来我往的,倒是渐渐让本来受了挑唆的人重新认识了她,有几个小丫头,还对她愈发亲近了起来。

霍定姚自己也觉得,这日子慢慢也顺了。老夫人对她越来越宠爱,逛园子歇凉,也会让她跟在身边伺候。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也对她开始客客气气的,大部分人相处得十分愉快……要是这样一直下去,这王府的生活其实并不难熬。

可惜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在入夏第一个日子的清晨,王府久闭的朱红色大门终于慢慢开启。


状态提示:04 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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