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雕栏已经去了啊?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小丫头脸上又瞧不出惊惧的神色,霍定姚再满肚子疑惑,也只能重新沏了一壶新茶,跟着人去了正屋。
玺画还守在门口,见霍定姚终于来了,一把拉过她埋怨道,“怎么才来?”不等她回答,便又噼里啪啦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别怕,小厨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那雕栏领着人欺负你,回头玺月姐姐也定不会让她讨着便宜,便是我这一关,她也是过不去的!”
说罢,得意一笑。冲西边儿努努嘴,“只是她那副做派,连老天爷都瞧不过眼了。以前主子爷摔过一套青瓷,偏生她就拿着这个过来,我拿这个作筏子,回头谁也寻不得我的错!可应了人贱有天收这个理儿。”
她朝霍定姚招招手,“你来得正巧,主子爷才同老夫人说完话。老夫人正问人进去伺候呢!你也不用谢我,回头让我一颗黑珠子便是了。”
这个时辰,正是老夫人要吃参茶的点。玺月要替老夫人捏薄被,玺画要替老夫人试温……旁边的丫头瞧着比她还缩手缩脚,这竟是真让她得去伺候了。
看着玺画得意洋洋的邀功的模样,霍定姚哭笑不得。可玺画与玺月一样,都是真心实意不让自己吃亏,自己的担忧又藏在肚子里,再磨磨唧唧,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
老夫人正养病呢,见了那位主子爷说了那么久的话,大抵精力也去了七七八八了,估计也想不起旁的来。
她深吸一口气,举着茶盘,跟在玺画后面踏进了屋内。
屋外,雕栏一双眼瞪得老大,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说玺画已经带着人进去了?”
守在门口小丫头怯怯地点头,“就是方才姐姐你去拿东西,那玺姚就溜了过来。正巧老夫人唤人伺候,玺画姐姐就带着她进去了。”
雕栏闻言,肺叶子差点都气炸了。她身后的翠儿偏偏还不识时务,傻乎乎问:“姐姐,那主子爷还用这套茶具吗?”
雕栏大怒,“你是傻子吗?你当那些贱蹄子没多备下一套?”
她勉强平息了怒火,继而在心底冷笑。玺画单凭喜好做事,她不待见自己,可她瞧上的人难道又有多厉害不成?——她倒要瞧瞧,等那个霍定姚捅了篓子,连带玺月玺画都吃了挂落,到时候看这两人还能得意多久!
她就是防着这贱蹄子吃里扒外,这如何奉茶,她当初就故意挑了这丫头不在的时候教了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是怨不到她头上!
老夫人这屋子霍定姚其实已经来过了很多次了,可没有哪一次能比这次这般紧张。就算是第一次过来拜见,也只算得上忐忑而已。
可现在,整个屋子静得似乎掉一个针都能听见。外间的丫鬟都低垂着头,木木立着,一动不动放佛成了桩子。连一贯活泼的玺画都敛声屏气,低垂着头,小心翼翼走在前面。
离内屋越来越近,霍定姚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心口砰砰直响。
逆着光,透过薄薄绢纱屏风,那里似乎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霍定姚顿时觉得,右边的胳膊开始疼痛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她的错觉,可那种感觉却怎么也抑制不下来。毕竟就是两年前,就是他将她从江水里提了上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往卵石滩上一扔。
后来延请的大夫说,若再多一分力,她这小胳膊就直接折了。即便涂了药,她的胳膊也青肿了一个半月。
她只是在水里抓破了他的脸而已……
霍定姚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得更低。
两人刚一转过屏风,里面说话的声音就停了。她感觉一股威压的视线扫了过来,在她身上略一停留,然后慢慢地收了回去。
老夫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含着淡淡的笑意,充满了慈爱,“这茶片与你以往吃的不同,瞧着清淡,入口却是清香宁神。我让下面的人煮了递上来,快尝尝看。”
霍定姚咽了咽了唾沫,赶紧上前两步,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将茶盘往前方一递。
玺月和玺画脸色大变,玺画急得直给霍定姚打眼色,可惜后者始终按照规矩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前方没有任何动静,霍定姚迟疑了起来,难道翔王不口渴?还是……她离得太远?她又朝前挪动了小半步,小心翼翼往前又一递。
……还是没反应。
霍定姚不禁急出了汗,心口的鼓膜跳动得更响。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她呢,她就算是腿肚子再抖,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她咬牙,再次挪动了小半步,努力将手臂伸得更长。她明明记得翔王生得身姿修长,怎么手臂会够不着茶杯。
玺画都快哭了,那茶盘几乎都快抵到了主子爷的胸口。没想到,这丫头平时挺机灵了,怎么这个时候犯这种错儿呢?
她心头一惊,和玺月对视一眼,难不成她们都被雕栏给陷害了。
顾老夫人也微微皱眉。不过这是她的丫头,便是不懂规矩,也不能当着旁的人发落。便使了一个眼神给玺月,后者立刻轻咳一声。
霍定姚一惊,微微抬眼,见玺画早放下了茶盘,双手捧着茶杯底部的茶托往前递呢。
她脸色一白,顿时出一身冷汗。难怪翔王不接,原来竟是她奉茶的姿势错了!
怎么办?!
霍定姚一闭眼,只能将功补过,回头再认罚了。
她把茶盘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一边的紫檀几上搁了下去。
偏偏赵煜好的手就在这个时候,伸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