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李若云的新房里,在母亲、妹妹和亲戚们的劝导下,李如霞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姑姑问如霞:“同林说,旺根他们希望你去滨城市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你自己的打算呢?”
如霞说:“我上一辈子欠下王旺根的孽债了吗?即使欠了,这些年我遭的罪也还清了,我还找那罪受去?从此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李如霞离开了谁都一样过得好好的,成帆就是我今后的希望。”
母亲说:“你把那个戏子的饰扔了去。”
若云说:“未必那样狭隘,留着吧,不戴可以,你说呢,姐姐?”
如霞说:“毕竟是她邢晓霞的一片善意,我不扔,但也不留,和那五根金条一起交到村子里,归公。你们倒不想想,一个副市长才多大个官,满打满算不到两年,他挣得到这么些财产吗?我担心来路不正,脏了我的成帆,我们不要,我自己有能力养活儿子。”
“我闺女有志气,不愧是我李楠樵的女儿。”
接话的是李楠樵,随着声音,李楠樵和龙一人翁婿俩进来了。
李楠樵说:”如霞,村干部去你家了,快回去吧,就是你刚才的态度,明确告诉他们就好。我还有个建议,你婆婆愿意跟他儿子去更好,不愿意去,咱还一样孝敬,老人没错,你说呐?”
“爹,你放心吧,咱婆媳俩的感情,不会受他王旺根的影响的。”
炕头上,成帆早盖着他小姨的新被子睡着了,如霞叫醒孩子,牵着他回家去。
姑姑和姨娘也都赶紧过隔壁李楠樵的院子里去了。
洞房里终于就只剩下新娘新郎,从昨天在部队营房举行婚礼到今天村里的又一次庆祝,连轴转,累坏了他俩。龙一人插上房门,返身进来,若云已经拉上窗帘在铺炕了,龙一人一把拉过若云,两人都等不及脱衣,就滚上滚下在炕上狂吻起来。
偏偏此时,隔壁父母院子里一阵不寻常的骚动传来,有人高喊出事了。还听见了成帆的凄厉的尖声哭叫。
若云一把推开龙一人,两人都飞快的向父母院子里跑去。
成帆哭着喊叫:“我奶奶上吊死了。”
姐姐家在南岸,黑灯瞎火,若云不让父母过去,她拉着龙一人就往姐姐家跑。
刚才几个村干部来到王旺根的院子里,喊如霞没人应,见门虚掩着,还有灯光透出,便推门进入。
大家一下子都惊呆了,迎门的房梁上,见旺根的娘上吊了!同林一把抱住她,梦安搭凳子解套,但他们来得晚了,人都已经僵硬了。
死者手里还攥紧前年旺根回家来留下的那张照片,地上却是剪碎了的姜伟捎回来的王旺根和邢晓霞的结婚照,儿子本来是想让母亲接受这个十分漂亮的新儿媳的,哪想到会送了老母的命!
他们一面去人喊李如霞,一面卸下门板停尸,半路碰上如霞,如霞一面叫儿子去告诉姥姥姥爷,一边往家奔。
大家劝李如霞止住恸哭,商量处理后事。先要同林连夜去县城邮电局电报通知王旺根回来丧;又派人去向成吴氏娘家人和今天下午刚刚才回婆家去的大姑姐成旺弟处报丧;又去人把李家今天办婚宴借下的炊具厨具桌椅板凳一并搬到王家院里来备用;刚刚办完李若云喜事的大总管王老明又马上接手来总管王吴氏的丧事。
王老明让成帆去河边提一罐净水回来,从姥爷药铺里要来檀香煮水,给奶奶抹尸;陪成帆去提水的同乐,敲了54下铜锣,表示王吴氏活了54岁;闻讯赶来的当家子世院的婶子大娘们,七手八脚的帮如霞找出早几年就为婆婆准备好装殓的寿衣装裹,从里到外换上棉袄、棉裤、棉长袍,裙子。鞋是布面布底,在鞋面上若云还做出莲花图案。大家从西屋里抬过来已经打好半年的棺材,棺底撒上石灰,草木灰、盐巴,再铺上黄表纸,由龙一人、王世英、李梦安、李怀清4人提起4边入棺,死者脸上盖上黄表纸,腰上再搭一扭白线,把王旺赓昨天才捎回来的戒指玉镯都给她戴上,几件新衣服,除了犯忌的小皮袄外都放进了棺材里。虚掩棺材盖,头西脚东,停柩堂屋。灵柩前放置一个临时供桌,摆上海碗盛油,放小指头粗细的棉灯芯点燃的“长明灯”,给死者阴间照明;摆一碗“倒头饭”,上插五根“打狗棒”带熟面团的秫秸棍;放一盘花生大枣核桃,立上灵位。灵柩前放一个“香盆”,等待祭奠。
大家又把死者的被褥扔到房顶上去,把死者的枕头拆开,把里面的荞麦皮和枕头套拿到大门外街道上点着,慢慢燃烧掉。缕缕青烟成了向路人报丧的信号。
门口挂倒头纸,倒头纸是成串的小纸束挂。小纸的张数比成吴氏的年龄多两张,其中有天地各一张。
这一切忙完后,天已经大亮,空闲点的人们大家七嘴八舌的回忆从昨天送信的姜伟到家,至今天的种种迹象,老太太就是决心不活了。昨天闺女旺弟赶来,也和娘一起责骂旺根狼心狗肺。
婆婆让如霞、旺弟和她一起去王牛儿坟上烧纸,她在坟头把这些年的她和如霞的苦难都哭诉了一遍,然后她又去娘家的爹娘坟上烧纸,她娘家姓吴,也在尧谷村,她只有一个弟弟,弟弟吴佳也早早参加了革命,但是不争气,38年因为他贪污了7oo元公款,那时候的7oo元钱,相当于一个团近两个月的经费,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被延边政府判处了死刑。
吴佳死后,家人只把他原来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