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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报小报的连篇报道,杨改改成了省建八公司的红人。
但是,改改自己却不欢迎这种采访。
当采访他的记者问到她为什么刻苦专研技术,她回答:“只有技术过硬才是铁饭碗。”这是他爹爹对叶西说过的话,他今天就引用了他父亲的语录来回答记者。记者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启她说:“你学习的动力难道不是为了建设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中国吗?”杨改改反问记者:“自己不自强,国家能强大起来吗?咱老百姓,先得把自己的事做好,把自己管好,才对得起师傅、对得起工友,对得起省建给我这一份工资,当然,也才对得起咱们的国家。”
就连这些话也不完全是她自己想起来的,是她和叶西一起过日以来,他们相互启产生出来的思想。记者又启她:“当你和日本专家竞赛的时候,你是不是一心要为国争光,显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杨改改回答很简单:“我只是不服输。”
记者对杨改改的回答很是失望。
但是,记者很是敬业,他还要锲而不舍的深挖:“杨改改同志,在班组里,你总是抢脏活累活干,深夜了,里还偷偷练技术,加班干活,你不觉得吃亏吗?”
“我不抢着干点活,我就亏欠师傅和工友了,他们都比我技术强,都比年纪大,数我技术差,数我年轻,我再要偷个懒,那就是我人性有问题。”
双方软磨硬泡,杨改改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她还惦记着班组里今天没干完的活呢!记者也觉得再也挖不出啥闪亮的材料,只好准备回去再凭自己的想象加工文章。
采访结束时候,杨改改郑重提出要求:“记者同志,我可以提出个意见吗?”
“当然可以啦,杨改改同志,你有想法就尽管说。”
“请您不要过分的表扬我个人,我们组的工作是大家一起努力干出来的,没有大家齐心协力,即使我自己有三头六臂,工程上这么多的活,我一个人干得完吗?”
“好的,好的,您的谦虚精神,值得扬。”
很快,省报在显要位置表了杨改改先进事迹的长篇报道,在那篇报道里,杨改改成了一个怀揣崇高共产主义理想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先进人物。她刻苦专研,她的技术水平甩掉了班组老师傅好远。她包揽了全部累活重活。她对侵略我国的日本鬼子心怀刻骨的仇恨,民族的仇恨给了她极大的力量,在和日本专家的技术竞赛中,她战胜了貌似强大的日本专家,为祖国争取了荣誉……
公司政工科、宣传科联合通知,要求全公司各工种各班组积极学习这篇报道。
杨改改自己在班组里看到这篇报道后,她就恨不得地上马上裂个缝,她好立即钻进去。
她满脸通红,她无地自容,她成了一个说谎的孩子。
她没法面对自己的工友们。她气愤的把那份报纸撕了个粉碎。
她粗口骂人了:“他妈的,简直是无中生有,造谣!造他妈的谣!”
她把报纸撕了个粉碎,向空中一扬,望着随风飘扬的纸屑,班组里的工友各有心事,平时嘻嘻哈哈、随随便便的同事们,大多保持了沉默;平时挤在一堆打打闹闹的几个姐妹,只剩下一个叫李景的坐到她跟前,不言不语的靠在一起,久久地沉默着。
李景的老家也在唐尧县,只不过李景的家在山下平原,杨改改家在山里,因为是老乡,李景和杨改改一直都走的近乎。
那天的班组学习,不欢而散。
只有李景挽着改改的手腕,送改改一起回家。
李景和改改一起走进家来,见到叶西也在瞅着同样一份报纸愣,改改上去就抓过那张报纸来撕,撕了不解气,还把纸屑丢到炉子上烧掉。屋里立即飘荡起一股纸墨的气味。
送改改回家来的李景是班组里最小的女孩,比改改还小四岁,但是比改改还多一年工龄,她是父亲退休接的的班,小小年纪就出来工作了。
组里六个女工,平时短不了到改改家来玩,碰上星期日,也有一齐到改改家来聚餐的时候。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六个女人在一起,像是有多少事笑不够似的,有多少话说不完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聒噪的叶西耳膜都疼了。但是,因为他们是和改改天天在一起的工友,叶西还是尽心尽力的挥他的厨艺。
吃了叶医生的做的饭菜,没有一个不夸好吃的,都想要为再次来撮一顿打下基础。
唯有那个最小的李景,只是微笑着斯文的吃饭吃菜,吝啬的不给一句夸奖。
女友们每次来玩的时候,都拉不下李景,每次来了后,李景都好像只带耳朵不带嘴。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面带微笑,一群人的说说笑笑中,几乎就听不见她说一句话,她来过多少次了,叶西还没有机会和她直接说过话,只知道她叫李景。
因为这次只有李景陪改改家来,叶西便打招呼说:“李景,这篇报道给大家添堵了吧?”
李景还是面带微笑,轻轻的回答:“说不好,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李景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只是往改改身边靠的更近了一点,似乎她要为改改分担一点什么似的。
李景留下一起吃了晚饭,又和改改挨着坐着听叶西和她们说话,她觉得自己不用多说,只要和杨改改热热乎乎的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第二天,组里有人背后议论说:“她自己不说,人家就会那样写?”
正好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