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都市现代>一枝一叶:望见天梯>第66章 功劳不是资本

1947年,清风店战斗,龙一人又第16次负伤,一块单片嵌进了颅骨里,他住进白求恩战地救护医院,医生说,弹片哪怕再稍稍深入一毫米,就要了他的命了,老天有眼,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弹片取出了,可是还头晕得站立不稳,医生说是脑震荡后遗症。

需要继续治疗观察。

一天他在院里散步,看到一个扶拐而立的国民党少将,是清风店战斗的俘虏,受伤战俘也在这里得到了救治。

那人一声长叹引起了龙一人的注意,他觉得这个人好生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反正是休息,他也在靠近那个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现有人来了,那个人转过身来,当两人目光对接,都同时注视着对方时,双方都目不转睛,都在用力思索,当龙一人看清了那人左脸腮帮子上那颗红痦痣时,两人几乎是同时问:

“你是罗庚?”

“你是龙一人?”

“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更感意外的还是龙一人。

在井冈山,那年年底,寒冬腊月,红军战士还只穿着单衣单裤,更严重的是,饭都吃不饱。稀汤寡水的南瓜红米饭,不耐饥。特别是半夜,薄被子透风,饥寒难耐,冻得哆哆嗦嗦的龙一人缩在罗庚的怀里偷哭。罗庚抱紧龙一人,牙齿磕、磕、磕,磕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是、大、大、哥、我害、害你、你受苦了,这算是是啥、啥、啥事,都说、说是当兵吃粮,这比跟财主扛活还苦哇……。”

第二天,开饭时,罗庚把半碗稀饭倒给龙一人碗里,龙一人又趁罗庚不注意倒回去,让来让去,都含泪啜泣起来。

又隔一天,罗庚把龙一人拉到个僻静处说:

“树挪死,人挪活,龙一人,我们另求活路吧。”

“不是要打土豪分田地吗?等到分了田地就好了。”

“等不到那一天就饿死了,冻死了哦。”

“哥,熬吧。哥,我不敢逃跑,我害怕哟。”

前几天,几个逃兵都抓回来枪毙了。

罗庚就不好再说啥了。

有一天早上,龙一人醒来,现身边的罗庚不见了,他的头下枕着罗庚打的五双新草鞋,和罗庚的一条叠得整整齐齐旧裤子。

罗庚从此失踪了。

龙一人明白罗庚当逃兵了,他心里想,长嘱咐过我,要牢牢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你罗庚哥记不住,我自己记住了,我龙一人死活都不会离开红军队伍了。

2o年后,他们在这里相逢,龙一人不用再问,就知道罗庚当初失踪的去向了。

意外相逢,忧郁的罗庚的眼睛突然晶亮了,但只像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天空,很快就黯淡了,熄灭了。

又是一声叹息:

“悔不该当初啊!”

“人没长前后眼,没有卖后悔药的。”龙一人想宽慰他。

少顷,罗庚的面部一阵抽搐,绝望的,痛心的,挣扎一般的低吼道:

“不是贵军打败了我们,是我们自己打败自己,上司昏庸贪腐,下级消极无能,瞒报!虚报!浮夸!人心涣散……人人心照不宣,没上战场就准备好了投降。我们军座罗历戎不也被你们俘虏了吗?他比我还怕死,钻到床底下去了。

我受伤了,昏迷过去的我被送到你们的战地医院。

没想到**又救我一次!”

沉默良久,龙一人说:

“留下吧,加入解放军,大军南下,解放全中国,还有立功机会。”

“不,医院已经通知我,明天我就要回战俘营了,我的腿伤残了,不宜留在贵军了,回去就申请回老家。半年前伟才呕刎县了,买了五亩良田。老家田地现在便宜得很,差不多是白送,形势不好,都怕当地主挨清算。

我不怕,我要赶在贵军解放湖南前,回家当几天农民,我要耕种自己的田,过过瘾,终于有了自己的田地,这2o年的仗也算没有白打。”

他稍稍停了一下,似乎在自言自语:

“打小日本我无怨无悔,我还觉得没有打够,还没把他们打惨嘞,老子的少将军衔就是踏过小日本的尸体打出来的!可是已经把日本鬼子打跑了,还要调转枪口打,打来打去,你看,打的不都是自己人吗?二十年呐,中国哪天断过枪炮声?本来我想参加贵军,为我过去的错误赎罪,可是,我的伤残不许可我留下,膝盖破了三瓣,扛不动枪了,不留就不留吧,国民党队伍是八台轿子请我我也不会回去了。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不能再犯了…….我也实在是厌倦打仗了,一辈子也不想摸枪杆子了……”

话说是相见一笑泯恩仇,可是罗庚和龙一人都笑不起来。

鉴于环境,他们没能多接触,当晚,龙一人让护士给罗庚送去了一只烧鸡、一瓶当地烧的枣儿酒。

第二天,他目送接战俘的汽车开走老远老远。

罗庚的话老在他的脑子里翻腾。

伤病未愈,龙一人没能够归队参加解放石家庄的战斗,等解放石家庄的胜利消息传来时,龙一人已经作为伤残军人,根据他自己的再三申请,要安置在他浴血战斗过的老区唐尧县尧谷村,去做了一个普通的农民了。

龙一人要求转业当农民,消息在团里炸开了锅,还惊动了师部甚至军长。团长和师政委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军长就是龙一人过去的老团长。大家对这位从打响秋收起义第一枪开始,从井冈山到瑞金,又从瑞金出一步一步两万五千里走到延安,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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