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妮别扭的动了动鼓鼓的胸,大冬天穿的厚倒也感觉不出什么,但她还是怕范翠翠发现了,别扭的笑了笑,“没啥,帘子里暖和!”
戏台子的后台并不大,化妆的人都看见了范翠翠和范二妮,有的继续化妆,有的就比较嫌弃的范二妮了。
范大山画着武生的大花脸,本来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他嫌恶的瞪了范二妮一眼,大手扯过范翠翠,“你跟她说话干啥?忘了她咋对你的了?”
范翠翠此刻听话的像个乖妹妹,小声回范大山:“是爷让我跟她一起来后台,大约是想让她学学戏吧!”
“就她?谁爱教谁教!翠翠你别管她!”范大山拉着等范翠翠就往后台里边走,把范二妮华丽丽的丢在了门口。
范二妮呵呵一声,抽了抽嘴角,她还不想学呢!
被范大山拉着往里走的范翠翠面上乖乖的,心里可高兴了,经过她不屑的努力,你看班子里没有一个跟范二妮说话的。
没人搭理范二妮,范二妮也懒得去讨好别人,老老实实的往台梯上一坐,双手托腮。
小时候庙会时,她总是跟小伙伴们偷偷跑到后台看戏班子的人化花脸,如今她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倒没那个兴趣看了。
……
天说亮还是亮的挺快的,今儿沈老太太过大寿,老天爷跟着高兴,早早的就升起了太阳,太阳强烈的光一照,什么雾气都散去了,一片热闹清明。
戏台前已经有不少老太太先抢了位置,不管人来多少,戏必须先唱上。
乐器一队已就位,敲锣打鼓拉二胡,还有范二妮没有见过的乐器,数起来一共有八个人,每个手上都拿着家伙。
八个人往那里一坐,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范军。
范军面前有个小鼓,手中拿着两个鼓棒,只见他的手迅速一动,鼓棒敲在小鼓上,一阵清晰却不聒噪的阵鼓声响起,小鼓的节奏越来越强,紧跟着一阵敲锣打鼓,二胡也发出悠扬的腔调接上,所有的乐器一下一下的发出了悦耳的节奏。
当二胡声响起时,范二妮顿时觉得那腔调十分耳熟。
此时她跟班子里几个同样不大的一起蹲在戏台子前,如今太早,来的人没有多少,她和几个小孩子便充当听客。
就在这时,紫红色的幕布掀开,一个身穿大红色戏服,头戴英冠,背后插着四根旗帜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
锣鼓声更盛。
戏台上的身影转了几圈,莺莺开口:“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
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头戴金冠~压双鬓……”
一句句悦耳的戏声渐渐散开,台上的人声茂俱全,字正腔圆甚是好听,唱的范二妮都跟着不由哼了起来,闭上眼睛细细享受,指尖跟着打拍子。
这熟悉的腔调,这熟悉的味道,可不就是穆桂英挂帅么?
向来沈老太太也是个主女强的人,才喜欢听这种曲子。
在范二妮身边,旁边有俩半大的男孩子,约莫七岁,长的一模一样,一个叫苏平,一个叫苏安,听说是家里儿子太多被丢了的。
这年头可不像现代,现代都把孩子当宝,这年头遇上那些心坏家穷的,有了孩子是能卖就卖,不能卖就丢。
自个儿都吃不起饭了,哪还能养活的住孩子,送出去说不定还能碰上好心人养活。
俩孩子一个沉着安静认真听戏,一个小脸带着迷茫,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跟有多动症似的。
多动症那个正欣赏周边的风景,就听见身边的人跟着戏台子上的一起哼了起来,不禁好奇的看向了范二妮,“二姐姐,你知道这是啥戏吗?”
范二妮听见声儿,从享受中睁开了眼睛,就见小家伙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范鹏捡到俩小家伙时他俩才几个月,并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慢慢长大之后,苏平的性子稳就显出来了,范鹏自然而然的把他认成大的。
而苏安就比较搞笑了,人小脑子还蠢,三两句就能被忽悠,整天都一脸迷茫的表情,好像每时每刻都是‘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
这可是范二妮自打进戏班子后第一个好好跟她说话的人,范二妮咧嘴一笑,“二姐姐当然知道,这不就是穆桂英挂帅吗?我还会唱些呢!”
此时范二妮特别庆幸她上辈子就是鲁豫一带的人,家里也有个上了年纪的奶奶,整日跟着奶奶也没少听了戏,列入穆桂英挂帅、花打朝、谁说女子不如男……
苏安依旧一脸迷茫的表情,这次带了些许的惊讶,“你会唱?那爷可捡到宝了,收了个本来就会唱戏的徒弟!我就一直学不会!”
范二妮失笑。
这小迷茫一天天只知道迷茫,估计唱起戏来也是一脸迷茫睡不醒的状态。
台子上的顾桂英唱到了中间,这一段是穆桂英一个人的片场,到了一个小高潮,锣鼓声迅速变响,声音大的人声音听不见,苏安便不再与范二妮说话。
戏台子跟前已经来了不少老头老天太,都搬着马扎抢了前排的位置,成群结队的热闹听戏。
范二妮忘我的陶醉在戏中,不知晓身后何时已经有了不少的人,还站了个她的熟人。
熟人一袭军大衣,感觉好久没洗一样,脸上画着大花脸,让人看不清真面目。
正当范二妮跟着曲子摇头晃脑时,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的她立即睁开双眼,反应激烈的差点没蹲稳,一扭头就看见了一张花里胡哨的大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