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茶的赛场是皇宫,天不亮,各地茶商便在宫门口排队接受检查。
首先出示推荐帖,由专人登记在册,接着宫里的御医会检验茶品是否有毒,一套程序下来便到了晌午。
“斗茶大赛,现在开始!”太监手持铜锣,铛得一下,声音震耳欲聋。
第一轮是看品相,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筛子,茶叶放上去,漏下去的茶叶超过一定数量,便判定淘汰。
第二轮是闻香,由宫里的茶师进行检验,为了防止舞弊,三位茶师同时校验,经过前面两轮的筛选,剩下来的茶商才有资格进入第三场。
经过前面两轮的筛选,仅剩下三名选手进行最后的角逐。
“宣……晋阳江小白殿前见驾!”
“宣……渝州赵琥珀殿前见驾!”
“宣……泰州陈德兴殿前见驾!”
春熙殿内外文武百官依照品级而坐,帝王位于最高处,右手边垂着一道金色的帘子,帘内便是云顶神宫的神女。
照王高深莫测的望着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这个女子的名字好耳熟,忽然,照王坐直了身子,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江小白,江小白……这不是溫羡的家奴吗?
一身洁净的白衣,头发简单的盘了一个发髻,发尾由一根缎带扎着,两缕头发从耳后搭在肩膀上,一张精致的小脸上,丝毫没有装扮,连耳环都没有。就这样普通的装扮,却赢得了满场男子的关注。
尤其是景王殿下。
在江小白出现的那一刻,景王的魂就像被勾住了一样,木纳的看着,连身边的王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用手撞了撞丈夫,换来得却是景王不耐烦的瞪眼。
景王妃是贤惠出了名的,而且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心里不舒服可也不能直接发作,只好把这股气压住。
“启奏陛下,草民用来泡茶的水取自天泉山庄的甘泉。”赵琥珀抽签抽到第一名,所以由他打头阵。
正所谓,十分茶,七分水,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亦十分;十分之茶遇八分水,亦八分。
由此可见,泡茶的水非常关键,要泡出好茶,七成的把握都在于水怎么样。
天泉山庄的泉水闻名西凉,水质甘甜无杂质,是水中的极品,早年皇帝就是用天泉山的水泡茶喝,后因成本太高,被文臣硬生生的驳回了。
皇帝情不自禁的添添唇,仿佛是在回味当初用天泉水泡茶的滋味。
只见赵琥珀拿出一截竹筒,用刀劈开之后,一截晶莹剔透的冰柱子露了出来。
“这泉水怎么都结冰了?”百官之中有位武将发出质疑。
赵琥珀道:“在三九寒天,用竹筒取水,然后封存于地窖,赶来的路上再用厚冰保存。”
“哦,怪不得……”那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冰柱切开,只取中间一截投入铜壶。
“此茶年龄有七十年,是早春的嫩芽烘培而成。”赵琥珀有条不紊的讲述着茶叶的来历,然后待水烧开,剔透的水柱犹如蛟龙入海般冲入茶碗内,一股草木香气瞬间腾起。
“好香啊……”
赵琥珀勾起唇,手脚熟练的翻起茶碗,将第一泡倒掉。
紧跟着又注入热水冲泡。
一壶茶泡了四杯,由专人端走,试毒完毕后,分别进献给皇帝、皇后、照王、以及帘子后面的神女。
一番品鉴之后,陛下跟神女纷纷赞不绝口,其他臣子光是闻香味都已经开始有了陶醉的表情。
第二位上场的是泰州的陈德兴,他太紧张了,跪在御前竟站不起来了,等太监上前喊话,陈德兴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抬下去。”首领太监见皇帝脸色不好,连忙喊道:“下一位。”
江小白没料到这么快轮到自己,慌忙带着自己的家伙事上去,她也挺慌,毕竟头一回见到皇帝——活的。
“草民的茶叶有好几百年了,具体多少……草民不知道。”溫羡没有明说,这不能怪她。
宝座上的帝王微微翘起嘴角,被她娇憨的样子逗乐了。
“你是哪家的茶商。”
“回陛下的话,草民是晋阳的茶商。”
皇后打量着她,语气沉沉的:“西凉皆是男子经商,你一小小女子怎做起生意来了。”
“我主子身体抱恙,便由我来代替他参加斗茶大赛。”
“荒谬,这是斗茶大赛,不是家奴大赛。”照王横眉冷对的呵斥着。
皇后跟照王的意思一样,女子本就不该抛头露面,更何况还是小小的家奴。
“陛下,这女子太不知天高地厚,竟冒充茶商参加斗茶,还望陛下明鉴,剔除她的资格。”照王站起来冲龙椅上的男子请旨。
江小白没有慌,她冷静的看向皇帝:“陛下,民女并非隐瞒身份,而是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只要泡得出好茶来,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一道绵柔的女音贯穿进来。
照王脸色一僵,慌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垂帘后面的神女。
江小白略带吃惊的看向浮动的金帘,里头隐隐绰绰的坐着一个瘦弱的影子,看不清样貌,但是江小白却觉得万分亲切,仿佛遇到了知音。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皇帝偏头朝帘子方向看去:“悉听神女指示。”
“让她泡吧。”里头传来轻轻的一句。
江小白感激涕零:“谢谢!谢谢!”
平缓了心情之后,她道:“此水取自天然的雪水,由泥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