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刚出王记茶庄,脚尖才踏上马车,就听见街角传来一阵喧嚣。
她扭头一看,四匹快马从远处飞驰而来,一路横冲直撞,已是撞翻了许多街边小摊,又吓哭了不少孩子。
而马上之人,为首者金冠红袍,一脸嬉笑的样子,似乎满意地欣赏着自己这一路的杰作。
裴音眼风一扫,只见对面就是昨日见过的卖糖人的老大爷,他正费力地推着自己的小车往墙边挪去,车旁还围着三个五六岁的孩子,仍在吵嚷着要糖人。
“娃娃快别闹,赶紧到墙边上来!”
那老大爷侧身一望街角,又看了眼仍在吵闹的孩子,忙弃了自己的推车,转身将三个孩子拢进自己怀里往墙边推去!
却有两个孩子仍是调皮的钻了出来!伸手就抓了车上的蝴蝶糖人揣在怀里!
可那马蹄无眼,已至跟前……
裴音心头一紧!月白修长的身影一跃而起、扑身向前,双臂一展,又飞起长腿在那推车上一蹬!
两只蝴蝶糖人猛然飞起半空,又重重落在地上!
那最边上的一匹快马已狠狠撞在那推车上!
“撕——”那青鬃马一声惊鸣!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了,才绕开那推车继续前行。
“你!好大的胆子!”
马上的黑衣随从,回头恶狠狠地朝裴音喊道!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一扬马鞭,飞奔而去!
裴音粉唇紧抿,这才把重重顶在自己背上的推车一把推开,然后双臂一垂,看着被自己挤到墙根上的那两个孩子,皆一脸惊恐地瞪着大眼望着自己,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公子!公子!您可吓死奴才了!”连江奔到她身旁,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忙将她小心扶起。
“公子!您的背……咱们先去卫……卫大哥那上点药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奴才怎么办?”
“哎呦楚少爷!您不要紧吧?您这方才也太冲动了吧!您可知刚才快马过去的是谁?” 却是那王记茶庄的掌柜闻声也赶来了。
“谁?”连江一脸不悦地问道。
王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那可是咱们蓬州知府家的公子啊!徐凌风!最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啊!谁敢惹他呀!哎……”
“哦?”裴音眼波一转,只见那几匹快马就要奔至此街尽头。
她一眼瞥见王记茶庄后院一个小二刚签了匹马出来。
“王掌柜,借马一用!江儿在这等我!”
却见她秀眉微蹙,轻盈地一跃,自己翻身上了那马,不顾连江的呼喊,也飞奔去了!
裴音加了好几鞭子,终于赶上了徐凌风,那四人一路风驰电掣,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根本未留意有人跟来。
眼见他们奔进了一处长长空空的窄巷,却慢了下来,似在马上有说有笑地议论着什么。
裴音这才将缰绳一紧,也慢了下来。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弹弓,和几个乌圆锃亮的小铁珠子。
这弹弓嘛,是刚才她救的那两个孩子掉在墙边上的,本是捡起来要还给他们压压惊……这铁珠子,则是她在紫云苑兵器库巡察时,看着精巧便携,就随便抓来外出防身用的。
她浅浅一笑,身姿挺秀地端坐马上,将弹弓轻轻拉开,凤眼一眯。
“嗤——”一记微小的破风之声过耳即逝!
“嘶!——”只听那为首的坐骑一声怒吼!弹珠直接狠狠打在了那栗色大马的屁股上!
那马儿瞬间红了眼,飞一般的狂奔了起来!比他们先前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倍!
金冠红袍的徐凌风慌得傻了眼,只能趴在马上大喊:“啊!这是怎么啦!快停下!给本少爷停下!你这个畜生!”
……
青鬃马上的黑衣随从疑惑地回头一望,只见巷子尽头空空如也,耳边又传来自家主子的惨叫!他不禁面色惨白,只好扬鞭又跟了上去……
裴音刚骑着马转回那条闹街,看着路上之人多唉声叹气地在收拾着徐凌风的“杰作”……
她不禁唇角微微扬起,一脸愉悦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百个赞!
心想这徐大少爷不是喜欢飙车,哦不对,应该是彪马吗?今天定能让他飚个够!飚到吐为止!嘿嘿……还好自己穿越前也是练过骑术的!
近处却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裴音停了马,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抬眸却是一怔。
街角处有个茶楼,二层的廊檐下,一个冰蓝色的身影斜倚着竹栏,正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姿态闲闲地对她露出个风姿卓绝的笑脸。
“手法不错!小时候,打了多少只鸟啊?”
他微微挑眉,稍一俯身,对她轻轻拍了拍掌。
春晨的阳光洒落下来,茶楼的青竹露台被细碎的阳光渲染地碧色莹莹,台上那高挑的男子,清贵、俊逸,却笑得那样好看,带着一种矛盾的温和感,看得她一阵眩晕。
“还不上来,等着他们回来寻你么?” 蔺扬轻声唤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