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的男子立在门口,一身白衣,身姿颀长,半张脸隐在石壁的阴影里,在这黑黢黢的山洞里,有种异常的妖异感。
他波澜不惊的视线扫过裴音,落在她的血色肩上,眉尖略蹙了蹙,轻蔑的嗓音幽幽响起:“你们堂主这性子,呵呵,还真是……这么俊的男子,她竟也下得去手?刚来就给打成这样?”
虽然就这么一句话,裴音还是能确定,这位护法,的确不是她在河边遇见的那位,有着极好听声音的美男路无尘了。
她在心里自嘲了一番,这世上,别说是同名同姓,甚至长相一样的都存在,何况自己穿越过来不也是同名同姓?这个无尘护法,又怎么一定就是自己在河边遇见的那位呢?自己难道隐隐对那个不过一面之缘的人有点期待?真是想逃出去想疯了……
她垂下头,懒得去看他,心道又是一个匪盗之流罢了,只听那人问了句:“你们堂主,可将那宝玉的下落,问出来了么?”
先前与裴音交手过的灰衣人头领应道:“禀护法,并未问出,所以堂主才生气打了他!可是这小白脸嘴倒硬,打了也没说出点什么来!”
她拢了拢手上松开的绳索,又挨着石柱一点点地蹭着脚腕上的绳索,忽见一袭雪色赫然入眼,雷纹镶边的袍裾下,亦是一双如雪的短靴,踩在这幽暗的地上,颇有种纤尘不染的违和感。
“噢,那是何时打的呢?”白衣护法问道。
灰衣人头领也走了过来,回道:“禀护法,片刻之前打的。”
“噢,真是的,一下就打了两道伤,还是在同一处位置上?你们绯影堂主,真是好没意思!”白衣护法啧啧道,仍是那副轻蔑的口吻。
灰衣人显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愣在那,垂首默立,裴音却是心下微惊,自己这肩头都被血糊成这样了,他竟能看出来,是有两道重叠的伤?
她抬眸一看,正对上那对波澜不惊的双眸,在那如水的目光里,平静地看不出一丝情绪,和他那轻蔑的话语,实在是不像同一个人……
他却俯身下来,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气在裴音耳旁道:“都打成这样了,你也不说?哎,本护法可是看不得这种惨象,若是我呢,才不会这般浪费时间!”
“啊!”
裴音一声惊叫!是方才受伤的肩上,又被他突然重掌一击,痛地透彻心扉!
她怒从心起,望向他的双目,燃起了愤恨的火焰!正欲破口大骂,忽觉脊上被人连戳几下!这速度,如风扫过!
“你们都是些无耻的家伙!”裴音张了张口,这句话终是没说出来!
一种软绵绵的感觉骤然袭来,连跪都跪不住了,更别提说话,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锁住了!但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猛然窜上心头——传说中的点穴!
靠!难道自己之前在蓬州是假穿越了么?怎么一出了蓬州,就接连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河边那个路无尘,如蝴蝶般从树上飘下来,已经让自己震惊了,现在,在这匪洞里,竟然连点穴这种不科学的臆想,都遇上了!
她正在暗骂自己没用,人却被白衣护法一把横抱了起来!
“这个人,本护法要亲自审。”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不再是刚才的轻蔑,而换了一种不怒而威的冷冽。
如雪的衣襟上,有种特殊的淡淡香气,并不是常见的熏香,却让裴音嗅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的心,猛然一震,每一根神经,都骤然绷紧。
讽刺的是,她竟然连抬起头去狠狠盯他一眼,都做不到,只能软软地贴在他胸前,作为一枚自诩不差的精英特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护法请留步!”
灰衣人头领一个箭步,拦在了白衣护法身前。
“还有何事?”他立在入口处,抱着裴音淡然问道。
灰衣人单膝跪地,额上竟渗出了细汗,恭敬道:“护法!堂主交代过,江山璜这次她志在必得,必须要小的看好这个小白脸的,您就这么将他带走,小的实在是为难!”
“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本护法自然不会叫你为难!”
话音刚落,只听那灰衣人一声闷哼,竟是直接倒地翻了白眼!
裴音猛吸一口凉气,他,竟然闪电般出手,直接掐断了灰衣人的脖子!
他淡然一笑,转身环视一圈,朗声问道:“还有为难之人么?”
洞内的十余个灰衣人,哪个敢出声,皆跪在了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就凭你们堂,也配拿到江山璜?呵呵……”
他缓缓转身,又恢复了那轻蔑的语气。
裴音的睫毛微微颤着,眼见他用刚才掐断那灰衣人脖子的手,轻轻拂上了自己的双目,轻声道了句:“跟我走吧。”
也不知被他抱着走了多久,正是裴音焦躁异常之时,忽听见了几声马匹的“嗤嗤”声,他将手拿开,一条玄巾落在她脸上,仍是蒙住了双眼。
可就在那一瞬,裴音清楚地看见,自己正在一乘马车前,这如雪的白绸幔帐,在黑夜中,实在太过耀眼,真不知道这主人是有多喜欢白色,又会有多自负,才会连做绑架之事,仍要白衣白车地如此招摇……
他抱着她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车帘前,裴音在心里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双手,借助地心引力的作用,自然垂下,那手上的绳索,终于在掀帘进厢前,从她手上滑落了下去。
马车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