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回了林昌安排的院子,进了门就闭门不出,连林昌派人上门都没见,说是要全心准备子夜时的法事,林昌虽然不快,却也没说什么。
林染当着林茵的面儿将兔子交给了虚无派来的下人,面上看似不舍实则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就以‘身子不适’为由回了房间。
林茵原先的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多留,转身去了柳氏的碧水院坐着。
这一坐就到了子夜时分,虚无的大门终于打开,早已等候在院外的林昌连忙上前一步:“道长。”
虚无眯缝着眼‘恩’了一声,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高高在上的模样,比起初初进府时的客气有礼态度不知冷淡了多少:“走吧。”
这副态度不止让林昌眉头一皱,也让跟在后面的柳氏皱眉不已。
她身子还虚弱着,本该躺在床上歇息,但是她的心头总是跳的厉害,虚无的态度太奇怪了,她不放心。因此想着让林茵过来看着,不料林昌下了命令,勒令小辈之人不准跟随,没办法,她只能撑着亲自来。
林昌顿了顿,还是笑着拱了拱手:“道长请。”转身过去的脸上浮现一抹愠色,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早把这人赶出去!
几人朝着芙蕖园走去。
林子外,早已摆放好木桌,上面摆放着香炉插着三根香正徐徐冒着烟,桌上摆放着桃木剑和一叠黄符,虚无在桌前站好,将手中捧着的一碗肉泥般的东西放下,闭目敛吸。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是林昌柳氏两人,本来这件大事余氏身为老夫人也是要来的,只是余氏年纪摆在这里,最近又连日受到操劳惊吓,早没了精力,所以今夜便早早歇息了,而主母曹氏也因为要处理府中之事忙的没空过来,至于其他姨娘,则是有心无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如此一来,便只有林昌和放心不下的柳氏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芙蕖园里依稀摆放着几盏灯,在漆黑如夜的院子中宛若鬼火飘忽不定。
远远的从外间传来报时的打更声,虚无闭着的眸子猛然一睁,抄手拿起桌上的桃木剑,两指粘入碗中的肉泥,朝着剑身一抹,反手一个剑花,就这么绕着桃木桌舞动起来。
柳氏紧盯着前方的人,紧紧的盯了足足一炷香时间,虚无依旧不停,只是不断换着剑式,偶尔捉起桌上的黄符点燃,见这副模样,柳氏的心也安了一些,看来没什么,她就说,虚无这个胆小如鼠的鼠辈,怎么可能会不按照她的话去做?!
这般想着,柳氏缓缓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疲惫紧接着涌现上来,柳氏忽然感觉到一阵困倦,她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闭了闭眼,想着既然没事,她不如就先回去了。
含着放松的笑意睁开眼,柳氏嘴角的笑意一瞬僵住,瞳孔一瞬缩成一个点儿——这、这是哪儿?
四周一片漆黑,即便她有些看不清,也不妨碍她能分辨出她现在呆着的地方绝不是芙蕖园里,这是——一间房间。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芙蕖园的吗?这里是哪里?
“流云!流、流云!”柳氏忍不住喊着方才还陪在她身边的丫鬟流云,第二声已经微微带了颤音。
然而并没有回应。
四周一片安静,好似这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咕咚’一声,柳氏紧张的咽下口水的声音在这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清晰可闻。
柳氏站起身,退了一步:“有人吗?”
依旧没有回应。
对了,火折子!她带了火折子在身上的!
柳氏双眼陡然一亮,忽然想起,忙伸手摸向怀里,哆嗦着双手摸到一个柱状物,柳氏一喜,连忙拿出来,不料匆忙之间冒着虚汗的手没捉牢,火折子从她手中骨碌碌落在地面滚走了。
“等等,火、火折子……”柳氏连忙去追,急急跑了两三步,终于停下,柳氏舒出一口气,蹲下身去捡,手指却倏然触摸到一抹冰凉黏腻的液体。
“什么?”柳氏疑惑的收回手指,指尖的黏腻犹在,抚了抚手指,在鼻尖处细细一闻,一股浓烈的铁锈与腥气扑面而来,这是……血腥气!
此时窗外天空的云层缓缓散开,一抹微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也照亮了这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柳氏骇的一步倒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她一仰头,顿时发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两手撑地急急后退,使得自己远离头顶上方那悬挂着的一双腿,踉跄着好不容易站起身子,柳氏转身欲逃,却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惊骇的顿住:“你、你……”
挡在前面的一声白衣,长发脏污披散,挡住了青白的脸,她缓缓抬起脸,露出滴血的七窍,血肉模糊的嘴一勾:“姨娘可还记得我?”
这声音缥缈难辩,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柳氏骇的不停摇头:“不、不,你……我不认识你,你是谁?你是谁!”从细小的呐呐最后转为大吼。
白衣踏进了一步:“姨娘怎么会忘了我?我好伤心、我好伤心啊……”
“不!你别过来!”柳氏尖叫着挣扎后退。
白衣却宛若没听见,只是不断呢喃着:“我好孤单,我好孤单……姨娘来陪我、来配我好不好……”
“不、不要!有流苏陪你了,已经有流苏陪你了,你别找我,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