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淳于霄,眼眸微垂,一手举着酒杯抵在唇边,看似正要饮下,另一只手抚在案几之上,慵懒潇洒,一派肆意fēng_liú。
或许是心上人的关系,顾连翘此番的确是用了十二分的精力,画上之人的模样与真人惟妙惟肖,连最难表达的气质亦是有七分相似,让人眼前一亮。
可问题不是这个——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刚刚见面的男子作画,这也……虽然在场的诸位大人也在方才瞧出些端倪,但谁也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居然这么大胆。
诸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大殿之上陷入一片死寂,明德皇帝脸色难看:“翘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连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心上人,哪里顾得上去观察他人的脸色,不过她也算是会说话:“父皇,余国的九皇子殿下出使我国,辽国乃是礼仪之邦,这幅画就算是本公主送给九皇子殿下的见面之礼,愿余辽俩国永世交好。”
这番话一出来,明德皇帝的脸色才好转一点:“原来如此,翘儿有心了。”
底下的诸位大臣这才讪讪的擦擦额上的冷汗,干笑道:“公主殿下深明大义,真是诚心可嘉啊!”
顾连翘羞涩的朝淳于清那里望去:“还望九皇子殿下不要嫌弃这画。”
淳于清淡笑:“哪里。”
底下的人又是好一番拍马屁。
这边,林染终于也放下了画笔,却足足比顾连翘晚了一炷香的时间,顾连翘早就等的不耐烦:“林大小姐终于作好了,可真叫父皇母后好等。”
慧贤皇后连忙装模作样的训斥了顾连翘一番:“翘儿,都说只是个乐子,况且你们画的不一样,所需的时间也是不同的。”
顾连翘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林染福了福身,歉然道:“让陛下、皇后娘娘和公主久等了,只因作画的难度有些大,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见谅。”
明德皇帝挥了挥手:“无妨,你既然作好了,就拿出来看看吧。”
“是。”
林染转了转头,自然也有两个小宫人上前举起了画布,徐徐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诸位大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对于这场比试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少也是明白的,眼见着林染终于作好了画,当即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这是……”
“居然是……”
……
大臣们蓦然一惊,明德皇帝也讶异不已:“你画的……居然是朕和皇后?”
只见画布之上,赫然是位于上首端坐着的明德皇帝与慧贤皇后。
“正是。”林染微微低头,“陛下勤政爱民,宽厚仁恕,亦是真龙天子,身有龙气相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蕙质兰心,乃是众生榜样,求而难得。林染有幸,今日能够得见陛下与皇后娘娘天颜,一时斗胆,便自作主张的画了出来。”
明德皇帝大笑:“你这小丫头,嘴倒是甜。”
一声‘小丫头’,足以见得明德皇帝此时正龙心大悦,毕竟没人不爱听好话,就连慧贤皇后都在这几句话之后露出了笑意:“这丫头不止嘴甜,画技也是好的。”
确实,画布之上的两人与真人容貌十分相似,气质也是十分吻合,单单从画技上说,这一副比顾连翘那一幅画好上不少。
林染微微一笑:“林染不敢当,全是这画沾染了陛下的龙气与皇后娘娘的凤气,才能有这般水准。”
她既然兵行险招,选择了这世上最难画的两人,自然不能藏拙,她的画技本就精湛,画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肯定比顾连翘这个半吊子好的多,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方才所说这画全因沾染了龙气和凤气才能有这般水准,这就说明不是她的原因,靠的是皇帝和皇后,顾连翘就算发现自己技不如人,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这天下,谁敢找皇帝的麻烦?
果然,顾连翘看到这画,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想到你画技不错,不过还是因为我父皇和母后在这里,你才能画的这么好。”
“多谢公主夸奖。”林染温顺一点头,“公主画技精湛,林染自愧不如。”
明德皇帝一听:“小丫头也不必如此谦虚,你和翘儿的画技各有千秋,都是好的。”
林染方才那番话明显就是屁话,画技就是画技,那都是自己苦修而来,和他人的气质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明德皇帝给了林染台阶下,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也只能作罢。
田玲语死死咬住唇,紧盯着站在中央的林染,连翘公主是出了名的难缠,本以为这次肯定会让林染吃个苦果子,没想到这样都被她躲过去了……
林染嘴角挂着微笑回了自己的位置,曹氏笑眼眯眯的拉住她的手,一旁的江郁英赞赏的朝她眨眨眼,林染回以一笑。
四周不时有打量或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来,林染假装不知,看着明德皇帝一声令下,立马又有准备好的艺人进入大殿,开始表演。
林染嘴角带笑,目光却是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所幸直到晚宴结束,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林染跟着曹氏上了回去的马车,直到车帘被放下,马车徐徐开始晃动,林染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曹氏心疼的看着林染:“累了吧?”
林染睁开眼,朝着曹氏摇了摇头:“我没事,母亲。”
曹氏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