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和秦盛雪相视一眼,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紫金色为主的大殿金碧辉煌,雕龙刻凤,华贵非常。
今朝却直直看着正上方的高位上,一人一袭紫金色华袍,斜斜依靠在精雕玉琢的椅背上,双眼轻瞌,刀削斧刻的精致五官上尽是沉凝深邃,整个人仿佛一团迷雾,令人捉摸不透。
仿佛知道今朝几人进来,他轻瞌的眸子缓缓睁开,那一瞬,万千光华皆被他吸走,眸若北极高原上的冰川,寒冷,深邃。其中倒映着今朝的声音,一袭绯红,又仿佛是北原森林中的一处篝火,融化了万千寒川。
秦盛雪暗暗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朝华圣尊,心里连连惊叹,年轻,深沉,冰冷,丝毫看不出年纪,说是今朝的父亲他都不敢相信。
今朝握着凤栖梧的手紧了紧,有些用力,可她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看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一般。
凤栖梧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温柔包裹着今朝。她颤抖撕裂的新房得到安慰,得以新生。
满殿寂静,唯有殿外吹来的徐徐风声和白云的行礼声。
今朝一瞬不瞬地看着朝华圣尊,同样,朝华圣尊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今朝。今朝的眸中尽是淡漠寒凉,朝华圣尊的眼中是雪原冰川,两双极近相似的眸子,其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怎么,多年不见,帝姬不认得圣尊了?”白歌略显嘲讽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朝华圣尊眸光微动,落在今朝发间的凤凰花发簪上,有那么一瞬间,眸中的冰川裂开了一条缝,但是很快便被隐藏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唯有凤栖梧,他从入殿开始,便一直看着朝华圣尊,那一刻的异样被他看在眼中。
今朝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目光错开,落在朝华圣尊面前的大理石砖上,声音清冷而寒凉,“三日前,和我们一同来的还有两个人,九朝匙亦在他们手上,圣尊可有履行承诺答应他们一个要求?”
白歌有些错愕,她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别人的事!
随即她又释然,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把话题扯到旁人身上,她心中冷笑,什么朝华帝姬,不过和芸芸众生中的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朝华圣尊默然不语,偏头看向月笙。
后者立即弯腰道,“奉祭司之命,那两个人关起来了。”
朝华圣尊眸中一闪而逝的幽光,他目光淡淡地落到白歌身上。
后者下意识抖了抖身子,连忙道,“圣尊,那两人并非九朝匙之主,唯恐其对圣尊不利,白歌私自做主把人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朝华圣尊开口,幽幽凉凉的低沉寒音,轻淡而满含威压。
白歌道,“在邢楼。”
今朝浑身一僵,仿若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心脏。
邢楼!
她下意识握紧手心,右手却是握住的另外一只温暖的手掌,她刹那间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朝华圣尊。
正好,朝华圣尊也看着她,眸光隐隐泛着寒,如一汪深泉,看不清情绪。
“把人带过来。”他低沉沉地下令。
“圣尊……”
白歌下意识抬头看他,一对上那一双古井无波的幽凉眼眸,她心底惊凉,转头看向月笙。
“我立刻派人去。”月笙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殿外。
“圣尊……”白歌欲言又止。
朝华圣尊看着她,眸中染上些不耐烦的情绪。
白歌连忙道,“圣尊,帝姬如今回来了,她的身份若是为朝华百姓知道了,恐会引起恐慌,若是我们不处置了她,也难向朝华上下交代。”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重施九年前的刑法了!
“祭司大人此言有理,圣尊,为了朝华的存亡,圣尊万不可动摇决心,还是早日下决定为妙。”一名长老跟着附和。
见状,其他的长老也一并跟着要求处置掉今朝。
白云朝前拱了拱手,道,“圣尊,那些都只是传言罢了,这么多年朝华依然好好的,那些所谓的灾难也并没有发生,帝姬根本就是无辜的!”
“右护法这话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朝华没出事,那是因为帝姬不在朝华,如今帝姬回来了,朝华早晚会出事,难道要为了她一个人就害了整个朝华都吗?!”一名长老冷声反驳。
“那按阁老的意思,我不在朝华,朝华便没有事吗?!”今朝冷冷淡淡地开口反问。
那名长老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今朝冷笑一声,看向白歌,“若是如此,那祭司大人为何要在七国时对我穷追不舍,甚至不惜牺牲数十万将士和一整个国家也要杀了我?!”
白歌浑身一震,双眸微睁。
殿中长老同时吸气,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白歌。
“祭司,真有此事?”
白歌冷冷一哼,“帝姬为了报仇,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便是不承认了!
“是与不是,你我最是清楚,当日赵国外,祭司大人带二十万大军围困,撺掇赵国王爷断绝边境粮草和书信,险些让赵国被燕国和宋国灭亡,赵国数十万将士差点化为一抔黄土,此事,你就是不认也得认!”
今朝话音一落,白歌便感觉到数十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其冷冽森然。
她一抬头便对上朝华圣尊那双凉飕飕的目光,身子一抖,险些拿不稳手上的银杖。
“大祭司,可有此事?”朝华圣尊漠然开口,语气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