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农夫的对话若被别人听到,倒也不觉得什么,阴暗峡谷内出现蝙蝠并非大惊小怪的事,只是陈三郎何许人也,与修罗魔教打过多次交道,那魔化蝙蝠的身影三番几次出现,十分敏感。乍然听闻此事,不管如何,都要去看一下。
马蹄先快后慢,跑了五里多路后,他干脆下了马,把马系在一棵树上,自己步行而去。
之所以如此,却是怕马蹄声敲动地面,会惊动了对方。
迈开大步,倒也不慢。
那饮马川在这一片算是个有名的地方,两座不高的山丘拱绕着一面湖泊。湖泊面积有数亩方圆,水边多种杨柳树木,显得清幽。而两山之间形成了一条裂缝,便是那峡谷所在。
这峡谷很是幽深,藤蔓缠结,常年滴水,十分潮湿霉气。一般人都不会进去,峡谷口都被丛木给遮盖住了,不了解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条峡谷。
陈三郎来到湖边的时候,就看见有不少农夫来回奔走,到这里挑水。又有些牧童牵着牛来吃草,一派祥和气息。
这样的情景,即使派遣出来的斥候来到此地,见状也会离开。
陈三郎站在一株柳树下,跑了一阵,汗又出来了,头发黏在额头处,煞是难受。他便蹲下身,用手掬起水来洗了把脸。
这水质还算清,扑在脸上,清凉的气息渗透进皮肤,整个人精神一振。
洗完脸,开始举步向峡谷那边走过去,走得慢,如同湖边漫步。
那些农人见着,也不觉得稀奇。在太平年间,崂山府的读书人多有来这里踏青游玩的,呼朋唤友,三五成群,有男有女,什么诗社呀,什么文会呀,热闹得很。湖上还经常能见到有舟船游弋,用读书人的话说,那叫“诗情画意”。
只可惜,战火一起,什么都毁掉。再也看不见那般境况,不说那些,就是牧童农人,也难以见到。
现在,要不是府城换了人主政,出台了一系列好政令,他们也不会来此挑水灌田。
如今来了,慢慢恢复正常。持续下去,肯定会有更多的读书人来到这里。
陈三郎倒没想这多,只慢慢朝着峡谷而去。随着距离不断拉近,还有四五百米的样子。
嗡!
身上的斩邪剑有了异动。
对于这个异动,陈三郎实在太熟悉了,脸上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脚步一顿,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前行。
宝剑动弹,有着发现示警的作用,这就可以肯定峡谷那边藏有邪祟,但也就此而已。
邪祟,未必一定是修罗魔骑。
所以还得走得更近些,从而确定下来。
随着脚步前移,斩邪剑的反应越发强烈,渐渐地,竟有种想要挣脱开来,破空而去的感觉。
这时候,陈三郎停下了脚步,掉头就走,走得真快,都像是要跑起来了。
旁人见着,不禁惊奇,不知道这个读书人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像被蛇咬了一口般,连脸色都发白。
斩邪剑感受到邪祟存在,便有呼应。这呼应同样会作用到陈三郎身上,使他遭受一定程度的感染影响。邪祟越强,这反噬就越猛。而他每一次动用宝剑,也得付出不小的损耗,很可能导致精神萎靡。
这还算好了,开始练剑的时候,每用一次,就得躺床休息好些时间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因此不到非常时刻,他都不用剑。
眼下感受到斩邪剑猛烈的波动,陈三郎立刻明确峡谷中藏匿的即使不是修罗魔骑,也是别的强大鬼魅,必除之而后快。
他一个人,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就想着赶紧回去,叫江草齐率领兵甲来。
这时候,还没有到下午,时间尚好。
但当他来到系马的地方时,却见到一汉子解开了缰绳,正在拉扯着马走呢。
那汉子上身赤膊,露出精瘦的架子来,头发乱蓬蓬的,随便用根草绳捆住,脚上穿着双草鞋,一手抓缰绳,一手折了根柳条挥赶,嘴里大声吆喝:“你这畜生,快随本爷走!”
说着,柳条不住地打在马身上。
然而那马就是不肯走动,撅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粗气来。
陈三郎见到,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一会儿工夫,竟有人想要牵走自己的马。都说“顺手牵羊”,看来这马也不安生。不过他这匹马乃是战马,训练有素,性子刚烈,还认主,一般人想要顺走,还真不容易。
当即上前,喝道:“兀那汉子,牵我的马作甚?”
那汉子回过头来,见到陈三郎不禁一愣,打量一下,问:“你说这马是你的?”
“不错。”
汉子捧腹大笑:“我说书生,就你这身子骨,也能骑这马?说出来无端让人发笑。”
陈三郎懒得跟他费口舌,浪费时间,大踏步上去。
汉子嚷道:“书生,你也不讲个先来后到,想跟本爷抢马,不想活了……哎呀!”
原来是被陈三郎一脚踹中肚子,疼得大叫一声,就滚在了地上。
陈三郎这一脚,出其不意,而且重得过分,汉子根本意料不到。在他印象里,读书人都是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遇着了事,只会满口“之乎者也”,说来说去,也是那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曾想陈三郎根本不说,直接动脚,其一下不防,被踢得打了个滚,啃了一嘴泥,心中怒火喷涌,翻身起来,刚要放狠话,就听到得得得的马蹄声,陈三郎已经骑上马,快速跑走了。
“晦气,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