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与莫轩意曾有恩怨,仿佛冥冥中有天意,如今都到了雍州立足,回想起来,有些唏嘘。
这莫轩意倒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日陈三郎救了他,其当场跪谢;受一包银子,现在回赠一块珍稀镇纸……
有点意思。
把玩着镇纸,陈三郎若有所思。
柳元又道:“陈公子,我家大人还有封书信,请公子过目。”
说着,贴身掏出一封信来。
陈三郎接过,剔开红漆密封口,细细看完,淡然道:“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便请辞。”
陈三郎呵呵一笑:“不急,柳使者远途而至,起码要吃个饭再走。否则传扬出去,别人岂不会笑我无礼?”
柳元躬身道:“如此,多谢公子了。”
等开席还有些时候,陈三郎让人带柳元一行到客房去休息。
厅上剩下陈三郎与江草齐两个。
“三郎,那厮与你旧识?”
陈三郎点头,简单说了下。
江草齐恍然过来,又问:“他是不是叫我们起兵去州郡?”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还要推我为盟主呢。”
“盟主?”
江草齐呆了下:“这打的算盘挺响,会不会别有用意?”
“也许。”
陈三郎笑道:“不过我们不去。”
“哦,原来你早打定主意了。”
想了想,江草齐道:“不去有不去的理由,这趟浑水,确实不好趟。”
他领兵打仗,经验丰富,自然有计算。石破军的兵力摆在那,肯定是块硬骨头,虽然说数支义军联合,但各怀鬼胎,根本拧不到一块去。即使联盟,也不过乌合之众,一不小心反被石破军吞了去,那就得不偿失。
现在府城好不容易练出这些兵,要是折损断送了的话,崂山危矣。
陈三郎慢慢道:“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朝廷的军队。”
江草齐心中一震:“你说的是一路追杀的蒋震部众?”
“不错,有这一支兵甲在,所谓义军联盟,就是个笑话。”
“对呀,我怎没想到。”
江草齐一拍大腿。
雍州境内的义军大都图谋朝廷名分而去,可人家蒋震可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大将,他一来,发号施令,谁敢不从?
不从,就是造反!可要是从了,便等于被招安,失去了自主,让你当炮灰你就得乖乖上前去……
“啧啧,难道莫轩意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陈三郎道:“意识到又如何?他们本就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者正想在朝廷大军面前立功,有所表现。义军,本就难成气候。”
江草齐听完,心中悚然,仔细一想,又确实如此。
雍州混乱的形势,这才给予义军崛起的机会。当蛮军败,朝廷顺理成章地收复雍州,重新统治起来,哪里还有义军存在的空间?他们只有被招安被收编一条路。
可想要待遇好,这时候就得表现好,立下功劳。因此明知道现在去州郡是个坑,但还得去。只要有战功,日后安排便有好着落。至于麾下部众伤亡,战场残酷,无可避免。拿着刀枪上去,生死只能由命了。
“但我们不去,又将如何?”
陈三郎目中有光芒闪烁,一字字道:“姐夫,雍州之乱不会止,朝廷想要收复,还早着呢。”
江草齐闻言,终于知道这个小舅子的底气何在,若真是这样,便有着足够的时间发展基业,一步步壮大起来。只是,石破军都败了,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
“什么,他不肯回来?”
梅花谷中,石屋子内,陆景听完福伯的回报,一下子跳起来。
福伯苦笑道:“公子说他自幼读圣贤书,受教诲,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故而不会半途而废。”
陆景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糊涂呀,这小子怎么变得如此迂腐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了解的,饱读诗书,但胸有沟壑,并非那种拘泥不堪的书呆子,算是识时务。既然如此,怎地现在居然说出那种话来,难道自暴自弃一番,变了心性。
随着各种消息不断传递入谷,陆景越发坐不住了。
石破军如丧家之犬,一路丢盔弃甲,往州郡逃去。后面朝廷大将蒋震紧追不舍,接连取得几场战斗胜利,可谓凯歌高奏;雍州境内各路义军纷纷聚起人马,从四面八方朝州郡汇集,与朝廷大军形成合拢之势,要把石破军围歼于此……
形势已经相当明朗,石破军作困兽斗,回天乏术。
陆景便想着把陆清远叫回来,再定前程。谁知派了福伯去,还是失望而归。
“福伯,你也真是,我不是吩咐你了吗?如果他不回来,绑都得绑回来。”
福伯哭丧着脸:“老爷,我就见公子一面,就再也找不着人,只说到下面巡视去了。”
陆景好不恼火:这小子,当个破县令还真当上瘾了……关键这县令不明不白,随时都可能被撤掉呀!
正生着气,门人来报,说几位家族老爷来了。
他们的来意,陆景当然明白,说是要组织一起出山,奔赴崂山府去面见陈三郎,要让陈三郎务必起兵去州郡,配合朝廷大军,围攻石破军。
这个主意是何家族长想出来的,他慷慨陈词,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此时此刻,理应出一份力!虽然无力参军,但起码能当个说客!
此举得到各大家族的人赞同,不管陈三郎最后出不出兵,此事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