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昏暗,陈三郎踽踽独行,深处的吼叫声平息了下来,寂静反而更显出诡秘的氛围。
又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个斜坡,一段石阶梯急转而下。
陈三郎探头看了眼,略一迟疑,迈步下去:
一百零八级,是这道石阶梯的长度,他心里默算着,当脚落平地,下面地形霍然开阔起来。
这是一个环形的空间,占地不小,仿佛是生生从地底里掏成的,其中有数根粗大的柱子支撑着。
这些柱子表面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浮雕,有的是虎豹,有的是说不出名字的神邸,还有的直接是一条龙形盘旋其上……
此地,应该便是地牢了。
陈三郎东张西望,要去寻找囚禁敖卿眉的地方。
“吼!”
猛地一声嘶吼,震耳欲聋。
陈三郎正全神戒备之际,眼前红炎席卷,扑腾而至。
“什么东西?”
他飞身后退,一直退到阶梯之下,这才堪堪闪避开来。烈焰焚烧的温度犹在面皮上荡漾着,若是退得慢些,只怕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定眼看去,视野空荡,并没有发现喷火者在哪里。
又是一声吼叫,惊天动地,整个地牢仿佛都在摇晃着,但奇怪的是,此地空间就那么大,可见不着任何能与如斯吼叫联系得上的生灵物体,明明吼叫声就发生在眼前。
有汗从额头渗出,此事实在太诡异,难不成对方会隐形,看不见,但已经潜行在自己身边了?
想到这,陈三郎连忙催动意念,剑气乍现,护住周身;又是手一扬,亮出了缚妖索,随时砸出。
刚做完这些,一道红炎再度生成,从正前方喷来。
这一次陈三郎看得真切,火焰的爆发点在前方的那根石柱子上,他飞身避过,寻思还击的机会,然而惊诧的是,无论是斩邪剑还是缚妖索,竟寻不到对方任何的破绽。
掌握二者以来,陈三郎从未发生过这般境况。
难道是对方实力恐怖,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境界吗?
陈三郎心中震惊,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在殿内面对龙君的时候,他都有施展手段的机会,地牢的生灵无论如何都不会比龙君更强大。如果不是实力上的原因,那便是别的因素了。
阵法!
陈三郎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也许整个地牢都被某个阵法所覆盖,从而形成了特殊的场所,压制住了斩邪剑和缚妖索的功能。
阵法奥妙,难以明了,但只要是阵法,就必定会有阵眼所在,也就是破绽之处。
陈三郎冷静下来,目光扫望,打量着那数根粗大的石柱子,越发觉得这些柱子的分布颇有讲究,内有章法。不过他并非阵法师,也没有学过相关,现在走马观花,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
相比之下,他倒宁愿遭遇一头守护凶兽了。
“咦!”
在仔细观察刚才爆发出火焰的那根柱子时,陈三郎发现柱子上的浮雕是一只四脚爬兽,看着像是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壁虎。他更相信那应该是一条巨鳄,其形体似乎凸出了不少,身躯更加立体真实,甚至能看到红色丝缕浮现,仿佛是一条条血管。
陈三郎很清楚地记得,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转头再去看别的柱子,那上面的浮雕都是扁平形态,虽然由于雕工精细的原因,显得栩栩如生,但毕竟就是浮雕,是死物。而这巨鳄浮雕却像是要活过来,然后从柱子上跳落。
这么多柱子,不可能只得一根如此,那么别的柱子呢?
陈三郎只觉得头皮发麻,此地足有九根石柱,每一根上面的浮雕都不同,有飞禽,有走兽,还有一条龙形,若是都爆发起来,别说一个陈三郎,就算是十个都招架不住。
好在现在看来,除了这根巨鳄柱子外,别的都安然无事,悄无动静。
“这个阵法目前只能发动一根……”
陈三郎自我安慰地猜想道,毕竟整个洞庭大阵都遭受了损坏,濒临崩溃,那么地牢的阵势受到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需面对一根柱子的攻击,那就是最好的遭遇。
陈三郎怀疑那些浮雕很可能是真的妖物生灵,只是被秘法给生生封在了柱子上,加以炼制,成为了守护地牢的困兽。牠们存在形体不同于寻常妖物,而或已经丧失了躯壳,变成一种幽魂状态。如此一来,缚妖索便失去了克制的作用;剩得一柄斩邪剑在。
不过自从进入龙宫后,宝剑便沉寂了下来,不得意念驱驭,根本不会展露。这与往常大不相同,在外面的时候,稍稍感受到妖魅影踪,这剑便兴奋雀跃不已,恨不得破空而去,将其诛杀。
一动一静,形成鲜明对比。
毫无疑问,这是龙宫的气息在产生作用,说白了,是一种镇压!
斩邪剑,力量源自人心民意,本质上隶属一种气;而龙宫为妖界核心所在,更是万妖之气的大本营。
两气遭遇,便有碰撞。
以陈三郎目前的实力难免落了下风,想要真正和龙宫抗衡,那得聚天下之气才行,而不是两三个州——更何况,当下真正拥有的,只有一个雍州。扬州虽然已接近获得,但并未完全归心。
这种境况,其实与当初陈三郎觐见皇帝,被龙气加身相差不多。幸得今非昔比,宝剑早已脱胎换骨,不会再轻易便遭受囚禁,除非有人将陈三郎的基业连根拔起,那他就变成无本之木。
面对那条似乎要活过来的巨鳄,陈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