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老军工,安竹生老爷子对于纪律的理解不可谓不深刻,他也深知,类似这种重要的项目,进行之前有一个必经的程序就是保密教育,绝对不能让不应知晓的人知道。而他这个课题带头人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能带头违规。所以他即使因为了解了沈一一的这个所谓的公差优化理论后忽然想起自己承担的这个项目而心情激动,但违规毕竟是违规。
安老爷子忽然有些意兴萧索。他有些颤微微地站了起来,沈一一连忙想上前扶他,被他给挥开了。老爷子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大伙儿说:“老萧,没错,今天我违反纪律了。我不为自己作辩解,即使是再为自己承担的项目担心,但保密义务没有完全遵守,我还是要承担责任的。我回去就向所里的保密办汇报,接受会给我的任何处分。”说完,安竹生老爷子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沈一一家的大门。当他的身影融入了门外的阳光中时,沈一一和萧屹瞻一时无语。
萧屹瞻老爷子看着自己的老伙计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对于安竹生老爷子此刻心中的复杂感情是心有戚戚焉。他看着老友走开的方向,考虑了一番,对沈一一说道:“一一同学,你也看到了,老安这是心里太着急了,所以有时候连一直强调的保密纪律都忘记了。我可以体会他心里的那种急切的心情。像做我们这种工作的,有谁不是盼望着自己能够把手上的项目能够漂漂亮亮的完成呢?可是这么多年来,似乎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装备。也就只能达到这样一种水平了。再怎么努力,性能指标始终上不去。就好比你手上的那套图纸一样,在没有做出成品之前,不管是老安,还是我自己,谁也不会料到真正的样机出来会有这样的性能。所以,在知道你提出的这个重要的改进点有可能让装备性能往上迈一大步的时候,不要说他了。就连我都有一股冲动,想让你加入我们现在的研究项目中。”
沈一一看着萧老爷子那副心情沉重的样子,心里还是很为老一辈科研工作者这种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精神所感动的。说实在的,像是安竹生和萧屹瞻这样的老一辈科研工作者,要说名,在国内可能是很有名,可要说利。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自己所掌握的知识而挣了大钱的。虽然以他们退休的等级,在离开工作岗位后也能够在自己的单位享受一些礼遇,生活上也能够被妥善地照顾,但实事求是地说,他们的付出和得到的并不成正比。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对此毫无怨言。这样一种为了国家和民族的事业甘心付出的精神,在二十年后的人身上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萧老,您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是安老刚才违规了吗?那我怎么办?是我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事情吗?”沈一一有些担心这个时代的保密标准。她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她听到了某些不该听到的事情而为自己惹来麻烦。
萧屹瞻看见沈一一脸上有一丝担心,并不清楚沈一一开始担心这个时代的保密管理会否太紧,心里一想,也对,这个小姑娘可能被刚才老安头和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其实真的说起来,老安头那几句话一定要定性为泄密也很牵强。于是萧老爷子也就暂时放下了自己对于安竹生失言的感慨,转而安慰起沈一一来:“老安头刚才是讲话有些过快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估计他回去以后会向他们所里汇报,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所以一一你可以不用太过担心。”
想了一想,又说:“不过。一一同学,你有空的话,我希望你还是能够把你刚才跟我们讲的那个什么公差积累和优化的那些东西给整理一下,详细地给我们讲上一课好了。说真的,我真的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我和老安这么些年,看过的大大小小的书也算是不少了,可还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讲的那些新鲜的内容呢。”
沈一一在开始给他们讲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设想过别人可能会问到这样的问题。而她也早就想好了应付这类问题,掩护自己穿越重生的事实的标准答案。所以她就很自信地回答:“没有什么新鲜的。我想,多看书,多思考。就自然能有所得。”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萧屹瞻这种老专家听在耳里,却又是非常符合他的世界观。可不是吗,多思多得,多么简单的道理。只不过谅谁也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思而有得的。无形中,更让萧老爷子认定了沈一一的天才和神奇少女的身份。
老伙计已经回单位去汇报失言的事情去了,而沈一一也答应了自己一旦有空一定会抽时间专门整理一番那个让二位老爷子同样好奇不已的公差理论,萧屹瞻老爷子也就不再呆在沈一一家,自己回家去了,只留下沈一一同学自己在家,继续准备做自己的寒假作业,同时等待父母回家。
写了一会儿字,沈一一放下笔,想起了今天的种种情形。她觉得,说起安竹生老爷子的失态,更多的得归因于安老爷子他们的敬业的态度。沈一一还清楚的知道,不止是像萧老和安老这样的老科学工作者,就说是罗宇同学的爷爷那一辈的老工人,他们那种爱岗敬业的精神,以后的年轻人也是根本不能望其项背的。更不用说罗爷爷那样的七级以上的技术工人,基本到他这一辈就已经失传了。中国的等级技工制随着即将在东北席卷全国的国企改制中,完全消亡。以后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