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须臾就是三年。
莫岑菀坐在山边的一块大石上,手中拿起一只短笛,悠悠扬扬的吹了起来。这是这三年来莫岑菀养成的习惯,在山上碧玄台练完剑后,她都会跑到这块大石上,吹一会儿短笛,默默的想一些事。
三年前来到齐国,见到了姐姐,那个美丽不可方物又聪明绝顶的姐姐。在齐宫中住了数月,莫岑菀便无法忍受那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宫廷生活,更何况自己日渐长大,保不准哪天太子江辰忽然看上了自己,非要真的纳了自己这个陪嫁公主,岂不是麻烦。
于是和姐姐好好交流了自己的想法,姐姐也确是宠爱自己这个妹妹,二话不说,找人将自己送到了国都城外静寒山逍遥观里,跟着力阳道长学艺了。
在这静寒山住了三年,日子如清澈溪流一般,无波无澜,倒是清静得很,不再受那些权力争夺与阴谋诡计的影响。
莫岑菀吹了一会儿笛子,拿起身边的长剑,匆匆向半山腰的逍遥观而去。
“书先生,宫里派了人来见你,在正殿等着呢。”莫岑菀才跨进观门,便有一个小道生对她行礼道。
莫岑菀自来到逍遥观,便又恢复了男装,然后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鬼使神差的想法,用上了书骋这个名字。
“哦,我知道了,我自己去吧,你去忙你的。”莫岑菀说着转身向正殿方向走去。
跨进正殿,便看到姐姐的贴身侍卫宓冲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负手站在殿中,如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宓冲将军。”莫岑菀声音清亮的喊了一声。
宓冲回过身来,向莫岑菀行礼道:“菀公主。”
因为莫岑菀还未被太子纳房,在齐宫中还没有位份,因此宓冲还在叫她菀公主。
“有什么事吗,姐姐竟让宓将军亲自来。”
“菀公主,先王丧事已料理得差不多了,太子继位大典三日后举行,届时太子妃也要被封为王后,封后典礼毕竟非同一般,所以太子妃让末将来接菀公主回宫。”
“封后典礼?哦,是啊,姐姐辛苦筹谋这么多年,斗倒公子珐,斗怕公子谦,终于熬到了今时今日。菀儿怎能不去祝福她呢。”
莫岑菀听到封后大典四个字时,却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阵沧桑感,她无法明白姐姐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是不是心甘情愿,更不知道为了那个有一堆后宫美人整天争风吃醋的江辰太子,真的值得吗?但既然是姐姐不得不做的选择,那她莫岑菀也一定会全力支持她的。
“那菀公主就收拾一下,随末将回宫去吧。”
“好,请宓将军稍等。”
齐宫里,虽然已经撤去了一些素白的丧服装饰,但那阴沉沉的气氛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灰白的天空似乎也在感应着人们诡异的心情。是啊,在这宫里,何止是死了先君的悲伤,还有多少人,要因为新君的继位而不得安宁。这种时候,无论是悲伤还是惊恐,都无异于给这座乌烟瘴气的宫殿再增添上无尽的腐臭气息。
莫岑菀进得姐姐的寝宫时,蕊淑夫人正在陪着姐姐说闲话。
说到这蕊淑夫人,莫岑菀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到心中像有一团棉絮般堵得慌,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却怎么也无法喜欢起来。
殷氏蕊淑夫人本是秦国王族的一位郡主,很早便嫁给了江辰太子,还育有一子,今年已经八岁。因着她长得美貌又温婉贤淑,甚得江辰的宠爱。只是莫梓昕嫁入太子府后,光芒太甚,很快就压过了她的头,不过她竟也不恼怒,安分守己,还时常会来拜望太子妃,礼数很是周全。
如今莫梓昕加封王后,她也捞着个夫人的头衔,今日正是过来谢恩的。
莫岑菀见姐姐这里有客,又是个和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主,露了个面,便转身往偏殿而去。
才到偏殿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便飞奔进了院子,边跑还边大声叫着:“小姨母,小姨母,你来了。”
后面一个老奴边追边喊:“小公孙慢点,慢点,别摔啰。”
“勋儿!”莫岑菀看见那粉嫩嫩的小东西,心里欣喜不已,好几个月不见他了,这小家伙越长越好看,赶紧上前几步张开了双臂抱他。
小家伙毫不客气的直接撞进了莫岑菀的怀抱,力气还忒大,差点没把莫岑菀撞了个人仰马翻。
“毛手毛脚的小家伙。”莫岑菀笑着把他抱了起来,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道:“想不想姨母了。”
勋儿重重点头:“想,特别想,好几个月姨母都不来看勋儿了。”
“姨母最近和力阳老道去秦国办了件事,所以没能来看勋儿。勋儿马上就要立为太子了,以后还老是这么粘着姨母,你王父可又要不高兴了。哈哈。”莫岑菀想起江辰觉得她老是教勋儿一些没正经的东西,十分不悦的表情,心中就特别爽。
“王父才没有不高兴呢,有一次我还听王父和母亲说,要接姨母回宫,可母亲不同意。”勋儿双手揽住莫岑菀的脖子,小脸儿直往莫岑菀身上蹭。
“是吗?”莫岑菀心中一凛,这江辰,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菀儿,勋儿。”
莫岑菀正心中憋闷,突听院子那头,莫梓昕正在唤他们。
莫岑菀抱着勋儿走了过去道:“殷蕊淑走了?”
莫梓昕一笑道:“你呀,这直呼其名的毛病还是改不了。这蕊淑夫人可是殷崛的堂姐,你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她。”
莫岑菀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