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没说话。
惠贵妃知情识趣的没再问,只是道,“皇上,臣妾又给哥哥修书了一封,已经让人送往边疆去了。皇上自不必担心,哥哥这个人素来忠义,更知道凌婧是什么样的性子。再则,之前杀凌婧于公于私都是妾身坚持的。”
双眼里面冷光微闪,“毕竟,就算她在巧舌如簧,在往凌嫣然和珏儿头上泼脏水。也不能改变凌嫣然肚子里的孩子是珏儿的事实,更不能改变那孩子是被她动手害了的事实。加之,她种种行迹,毫无疑问在不留余地的抹黑将军府,试图摧毁将军府。这样歹毒心肠的白眼狼,妾身岂能容她!”
虽然自己一肩担了下来,但手中无形绞紧的帕子出卖了惠贵妃心底难得的不安和不确定。
如果凌婧已经死了,哥哥就算有什么想法,死人也不会比活人重要。
但现在凌婧没死,且凌断念还插了一脚进来!
她并没有现在面上说的这么敢肯定,凌晟还会完全信任她的话!
毕竟,凌晟就算在重视亲情,对她这个妹妹在没有防备。
他也不是傻子!
而是战场上排兵布阵都不在话下的大将军!
景帝此刻倒像是完全平静下来,看向惠贵妃,微微叹了口气,“凌婧虽然出自你们将军府,你该知道,和长孙无极那个叛逆扯上关系的人,为大景江山着想,如论如何也不能留。”
“朕知道凌大将军素来深明大义,别说凌婧的确犯下数条滔天大罪,哪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如今,宁王悄无声息就解决了南境的异动……”
眼底黑沉如深渊,“宁王这个孩子,性子一点不如凌大将军磊落,城府极深,连朕都看不透他。南境被困和南境之围的消息仅仅相隔四天而已,四天时间,何其可怕。”
惠贵妃微微抿唇,照道理说,她该对凌断念这个唯一的侄儿各种帮扶。
但恰恰相反。
她一样容不下他!
凌晟这个哥哥原本无子,那哪怕他不站队,心底定然也是偏向她的珏儿这个唯一的外侄。
现在,他自己有儿子了,很多事情就会为亲生儿子考量了!
为了怕给这亲生儿子带来什么杀身之祸,自家那位哥哥是肯定不会在帮扶珏儿任何储位之争的!
她不需要将军府有儿子,不需要将军府一直作为她的后盾!
凌晟这个哥哥现在还正壮年,不出意外,有足够的时间扶持她的珏儿上位!
只要珏儿一荣登大宝,把权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后,将军府的势力,再也不是必要!
所以,凌断念这个意外惊喜的侄儿,真的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呢……
面上露出难为的表情,“那孩子,的确有些……让人摸不透。可是……”
握住景帝的手,表现出一个姑姑全部的慈爱,“皇上,他毕竟是哥哥唯一的儿子。臣妾知道,这次虽他看似有功,实则犯了大罪。但臣妾恳请皇上,能不能对他从轻发落……以后,想必哥哥一定会严加管教,臣妾也会时常提点他的……”
景帝眸中深处更是莫测。
“爱妃觉得如何从轻发落?”
“把他召回京都,让其回来陈述南境之事。而后……”
惠贵妃眼圈一红,做起可怜之态,“哥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一直在军中,臣妾都跟着提心吊胆的。就怕个万一……召回京都后,不如就让他在宁王府静思己过,再好好养身体吧……”
“呵,”景帝意味不明笑了声,“那样心思难测聪明超凡的孩子,在京都,也并非就是好事了。爱妃别忘了,京都还有个凌婧。他们姐弟凑在一起,难保不会对这次的事在做出什么举动来。毕竟,凌婧的性子,怎么也不是那种吃了亏,闷声不响的……”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诡异的“吱呀”响声,像是拉开了噩梦的序幕。
明明是夏夜,却一股强烈的森冷寒风灌进来,相邻而坐的景帝和惠贵妃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却控制不住心间一阵狂跳,顿时双双打了个寒战。
猛地一下看过去。
只见华贵的寝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道缝隙,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门扉和门槛之间不断摩擦出声。
无端瘆得慌。
这一看就不正常!
“谁!”
惠贵妃颤声叫了一声,远远传出去一阵回音,四下里一片静悄悄的,竟然完全没有半点人声!
外面守着的那么多侍卫,宫人,好像全部不存在。
一点回应也没有!
哪怕是景帝,此刻脸色也不对劲了。
因为不止外面那么多的侍卫等人没回应,就连外面昼夜不灭的宫灯也不知何时全部熄灭了!
对着越开越大的门望去,深邃的黑夜暗得让人心惊。
那扇大开的房门就好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咆哮着要将人吞噬。
惠贵妃脸色惨白了几分,不自觉地紧张凑到案旁烛灯下面,仿佛房门之外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只有站在灯火下才会借着亮光湮灭心中的恐惧。
终究没忍住,拉了拉景帝的龙袍袖子,“皇上……”
转而惶恐大吼道,“……来……来人!来人啊!”
不叫还好,几声叫下去,心底那个想法被证实。
骇然确定,四周唯有自己的叫声空空荡荡一遍遍回响,真的连一点点回应的声音也没有出现……
这不可能!
她太惊恐了,甚至没发现景帝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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