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吼,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粗壮的双臂挡不住两枝近三尺长的镔铁弩箭,它们撕破了皮肉,击断了胳膊,穿透了胸膛,箭头带着大蓬的血花从隗狼宽阔的后背透了出来,他的四瓣嘴在嘶号出那一声之后,就无奈的闭上了,双手抱胸仰面朝天倒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像是倒了一座山。
奎狼的兄弟在震惊了一刹那,征战多年养成的战场习惯已经让他们抽刀在手,身体很自然的向两侧的树林倒了下去,在神臂弩的打击范围之内,任何正面迎敌的行为都是愚蠢的,黑环作为奎狼的兄弟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树林左面的乱草堆里忽然间落叶漫天飞舞,一个灰色的身影暴起,一柄闪亮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烁出如水的白光,恣意汪洋的砍向黑环的脖颈。
黑环怪叫一声勉强拿刀格开这凶悍的一刀,身形刚刚站定,一枝弩箭就贯穿了他的大腿让他不得不跪倒在地上死命的抵挡再次袭来的长刀。
只交手了几招,黑环就认出来要杀自己的人是谁了,凶悍的长刀,娴熟的箭术,熟悉的攻伐方式,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了,他自己就是一个铁鹞子,如何会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那条伤腿给他的拖累太重了,两条胳膊不能借用腰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拼命的不让要害受伤,却护不住全身,那柄长刀总能在他的身上割开一道道恐怖的口子,当他感到左手一轻的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死定了。
“呷赤,走,是铁鹞子!”知道必死的黑环右手的长刀反而开始发动了进攻,不管对方的长刀是奔着自己哪一个部位来的都不管不顾,只想死死地拖住对手不让他去围剿呷赤,都是兄弟。能走掉一个算一个。
呷赤是最年轻的一个勇士,一向以悍勇著称军中,所以才能被调任青天子的守卫,但是在今天。他的悍勇没有丝毫的用处,一个枯瘦的黑衣人用一柄长刀死死地将他困在原地,眼见黑环命在旦夕任他如何冲击也逃不脱黑衣人密集的刀网。
他听到了黑环的叫声,加了铁链的铁刀霍然变长,不但不走。反而吃力的向黑环靠近了两步,这两步让他背负了沉重的代价,背上出现了一道一尺长的刀口,血液飚飞出两尺多远,同时肩头的一大块皮肉也不知去向。
神臂弩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呷赤勉强闪避了一下,那支箭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沟槽,皮肉翻卷,让他看起来如同厉鬼。
黑环单腿发力舍弃了自己的对手,凌空飞起扑向了那个瘦小的黑衣人。虽然肩背上被铁鹞子的连环刀砍的血肉横飞也丝毫不顾。
“快走!”这是呷赤听到黑环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看到黑环被黑衣人一脚踹飞,而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刀网也出现了一个缺口,他滚落在地上,逃出了刀网,一头钻进密集的树林,边跑边嚎叫,悲哀的嚎叫中带着太多的悲痛和愤怒,这是谋杀,最让西夏人不耻的谋杀!
浪里格站在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的黑环面前。用西夏话问道:“全尸?”黑环愤怒的看着这个蒙着脸的铁鹞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西夏的铁鹞子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军中。这个人说你不定还是自己往日的同伴。
“为什么?铁鹞子不杀铁鹞子!”他艰难地问了一句。
“有人希望隗狼死,你是意外!”
黑环看到那个瘦小的黑衣人从林子里出来,手上什么都没有,心头的担忧终于放了下来,呷赤到底逃脱了,吃力的点点头对浪里格说:“全尸。下手快点!不要让我受罪。”
浪里格的长刀毒蛇一样的平着钻进了黑环的肋骨缝隙,耳边已经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这里距离皇城实在是太近了,奎狼的那一声嚎叫足够引起皇城司辖骑的注意。
“走!”孙七指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向寒林和浪里格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寒林跨步向前,路过隗狼身边的时候,长刀从他的下颌钉进了大脑,这才跃进树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呷赤和隗狼并不亲近,那个恐兽一样的男子太难打交道,但是他和黑环却是很好的兄弟,他根本就没有跑远,他甚至模模糊糊的听到了黑环和那个铁鹞子的谈话,所以当凶手走掉之后,他就出现在被袭击的地方,抱着黑环还有体温的身体嚎哭不已。
他本该去追踪那三个人的,可是黑环早就教过他,千万不要孤身去追踪铁鹞子,他也明白,一旦进了密林,自己只能成为铁鹞子的猎物,更何况,对方有三个铁鹞子,自己还不能去送死,等到自己把知道的事情告诉皇城司之后,就能带人去追捕凶手了。
如果黑环还能说话,就会纠正呷赤的话,不是三个铁鹞子,只有一个铁鹞子,其余的两人都不是,那个瘦小的黑衣人的武功和宋人很相似……
皇城司的统领来了,看到遍地的血迹和一连黯然的呷赤,在看到隗狼和黑环的尸体,惊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城重地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脱罪。
当不下告诉他隗狼死于神臂弩,黑环腿上的弩矢也是神臂弩发出的时候,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神臂弩在西夏,只有军中才有,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泄露出去,宋人虽然也有少量的神臂弩存在,威力却和西夏的神臂弩不能同日而语。而这里的神臂弩箭矢,根本就是西夏人自己制造的,铁制箭杆上的标识被打磨掉了,什么都看不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