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校尉,当时在城墙之上发现谶言的卒子是哪营中人?你可否还记得?”
吴苟的身子依旧是对着桓冲单膝跪着,然后侧着脸对着那壮汉如此问道。
对这名为“练威”的壮汉,吴苟也算是比较熟悉。
他是此前为自己说话的练德之兄,为人要比练德要强势的多,在这荆州军中也是甚有威名,所以说这名字起的也算是比较贴切。
但是很多时候都强势过了头,经常把营中士兵打的遍体鳞伤。尤其是在醉酒之后,那更是恣意妄为,曾经就有一次,就在大帐之中将一不小心打翻酒食的侍卫活活打死。
由于曾经在北伐之中立过战功,对桓氏的某个子侄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算是这样也是无人过问。
最后,那和被打死的侍卫还有些交情的兵士,只得是将那草草葬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所以这练威在整个军营之中,都算得不能招惹的存在。
只是,一向与他们不太合群的吴苟,还是在为桓冲这样问到。
“吴苟!听你这意思是,我们这么多的校尉司马都在说谎不成?”
练威怒意更胜,这吴苟说出这句话,很明显是要找那卒子出来当面质问。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行径,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练校尉,并非吴苟不相信几位,只是这些只不过是一家之言而已,平日里在军中我也从未听到过有这谶言之说。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吴苟的语速并不快,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接着道:“如果可以的话,那吴苟我倒也可以把这谶言说成:练威在,军中乱!反正绝大多数的军中将士都不知晓。”
“你!”
练威将拳头攥的“咯咯”直响,心中惊怒:这吴苟已经不是挑衅了,他这是在找死!
只不过在片刻之后,练威便恢复了冷静。他所经历的事情和吴苟相比,是在伯仲之间,自然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被不良情绪左右。
将双拳松开之后,练威缓缓说道:“事实并非如你所说,军中知晓此谶言的兵士还是很多的,只不过都在私下互传,不信的话,大可以问一下他们。”
说完,练威便转过身子,望着自己这几营的兵士高声道:“你们给吴苟说一下,那谶言之事确是真的,对吧!”
此时他的表情甚是随意,也没有可以压低自己的嗓音去出声威胁,看着就和平常的询问没有多少区别。
“对!”
“是真的!”
“我们确实私下传说过!”
一阵噪杂的附和声随之想起,没有一个士兵摇头否定。
在这一群人眼中,那桓冲现在虽说是桓氏家主,但毕竟和桓温大不一样,再加上距离实在太远,其震慑力比起练威来,实在差的太远。
练威又是缓缓的转过身子,望着那还在单膝跪着的吴苟,阴恻恻的说着:“怎么样,现在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吧。”
吴苟正欲再说,旁边的桓冲却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自己说道:“所以……诸位此时抬出这谶言一说,是何用意?”
这语气竟是比刚才还是平和,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有什么变化。
“这谶言内容已经再明显不过,末将等人在此时提出,自然是为车骑将军禀明利害,然后设法保住此前桓公所辛苦经营的基业而已。”
练威对桓冲说着,心中却是想到:这桓冲好歹也是经历过几十年沙场的人物了,现在这反应也太过没有气势,和桓公比实在相去甚远。一奶同胞,为何相差如此之大?
练威不禁转眼看向前方自己的胞弟练德,自己这一奶同胞,好像也是如此。
在他说完之后,谢离侧后方的桓羡气愤异常,连那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但是方才父亲交代过,军中之事不能插手。自己虽说是桓氏子侄,但是毕竟还是年幼,在军中还未任职。所以此时只能是在原地咬牙切齿。
旁边的桓婵却又忘了这些,也或是顾不得管这些,直接迈步就要往前找那练威理论。
只是身子刚往前倾了倾,小臂就被人紧紧握住。
桓婵下意识的回头,这才发现是一直站在身侧的谢离。
此情此景之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谢离这有些无礼的动作,只是当看到他脸上那淡然中还带有丝丝笑意的模样,险些爆发出来。
心道你谢离到底和谁一伙儿的,事情都这么严重了,你非但没有丝毫担忧,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笑着向自己凑了过来。
桓婵使劲抽着自己的小臂,但是不知为什么,这谢离的力道比自己还要大上许多,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是抽不出来。
正要用另外一只手去向他身上招呼,却见他已经凑到自己耳边,然后轻声说着:“别担心,桓将军会处理好的。”
哼!如此大事,难道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这让人怎能不担心?
桓婵心中如此想着,只是耳边谢离的声音又接着响起:“不要忘了,咱们之前曾经是有过准备的……”
此言一出,桓婵那一直在用力的小臂顿时松了下来。
她自然没有忘记,此前谢离就和父亲兄长一起商议过,还有提出那散布流言时,自己也有参与。但是现在自己是关心则乱,事关父亲大事,所以太过冲动了。
再加上自己这些天和兄长谢离一起,都在府中练武比试,对于父亲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