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过大雨,泥土还很湿润。
“有什么肺腑之言,跪下说罢!”
小雨丝又下了起来,秦紫凌只见一位紫衣姑娘,气势逼人,不可直视。她一手撑着凡间最常见的油纸伞,另一手拿着……一根骨头棒子?
刚才那磅礴无比,精纯无比,一下就将金丹后期拍在泥土里的剑意,是这骨头棒子发出来的?
初出茅庐的少女,觉得自己恐怕有点瞎。
宋暗风也要瞎了,他被摁在泥水里,那剑意还来回滚动了一下,恶意碾了碾。
他七窍之中,都是污浊的泥水。那股极寒剑意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中流窜,无处不在,四处作乱,恨不得就此死去。
可霍晅好像忘了他一样,任由他趴在地上,反而笑眯眯的收了柳枝,放在了秦紫凌手中。
秦紫凌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她,既是感激,又是崇拜:“晚辈不落天秦紫凌,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尊号?”
宋鉴予脸色薄红,凑上前来恭敬道:“还请前辈赐告。”
霍晅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前辈不敢当,我是晏极山宋暗风。”
秦紫凌不曾听过这名字,反倒是宋鉴予欣喜不已:“原来您是晏极山剑尊座下……得见前辈,晚辈真是三生有幸。”
霍晅扯了扯嘴唇,见她肩上沾上了一点黑气,伸出手指随意拂去,温和可亲道:“既已脱险,你二人便快回山吧。这柳枝可护佑三日,回宗后,可要勤加修行。”
二女再三拜谢,赶回不落天。
“总算走了。”霍晅呢喃一声,伸手一拂,把半边泥人拔了出来。
宋暗风蜷在地上,往日的潇洒俊逸,全交付给一地泥水。
他低着头,喃喃道:“师尊,弟子能再见到您,真是欢喜坏了。可您为何说自己是弟子呢?弟子是个男子,怎能让人误会?”
霍晅淡淡一瞥,眼中似有冷嘲笑意:“你就要是个死人了,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
宋暗风心中暗恨,口中却苦涩道:“是弟子修为不精,被魔修夺去身体,害了师尊……”
霍晅看他演上瘾了,不耐打断:“这种话,你跪着说,为师也不信。何必呢?”
宋暗风收了眼中泪花,再抬起头,已经是血红一片:“师尊可知道,外人说起弟子来,都叫弟子什么?三千咫那个放猪的!”
霍晅愣了愣,头微微一偏:“谁这么叫了?方才我用了你的名号,我看那两个女娃娃,喜欢的紧,就差以身相许了。”
“那是两个筑基小修!”宋暗风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师尊可知同辈金丹之中,又是怎么说我的?”
霍晅揣摩了一下,试探着道:“猪倌?”
宋暗风怒喷一口鲜血:“是放猪的!”
什么猪倌!他现在是和她说,他为何背叛?她为什么老是找不到重点?
“师尊收我作挂名弟子,甚至还带我回三千咫。这是无上殊荣,弟子也心怀感激,可师尊却让我去看管猪群……”
霍晅听的没多大意思了。
何况,她几时叫他去放猪?她虽然爱吃猪肉,也特意养了一些猪来吃,可那些猪都是山中散养着,打了印记,等长大了,找回来吃就好了。
她一个入圣大佬,养猪需要猪倌吗?
霍晅道:“玄心,你说你是放猪的。为师觉得,我才是猪倌。这五十年,我那么多好东西,就光养了你这么一头人心不足、忘恩负义的黑心猪。这么一说,还挺肉痛。”
她啧啧两声,宋暗风又喷出一大口黑血来。
“哎,你都要做魔修了,怎么还这么经不起激呢?年轻人,脸皮要厚啊。”
霍晅慢悠悠、温吞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