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荣宗敬并不是来选女婿的,长相是其次,他主要是临时起意决定来看一下杜月笙这个人而已。咋一看,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温和的点了点头道:“杜先生,老朽年老体衰,几次错过和杜先生的会面深感不安,这次特地来是来道歉了,还请杜先生海涵!”
这话说的重了,杜月笙哪里敢接?他是有求于人,人家帮忙是恩德,人家不帮是本分,在他头上踩了一脚,才是死仇。说起来杜月笙也没有对荣宗敬有所怨恨,他不过是遗憾,对方并没有想要和他合作的想法。别看杜月笙在上海滩青帮中地位颇高,可实际上青帮的人和官场、商场的大人物接触,本身就低了一截。
十有**会被拒绝。
想当年,黄金荣的江湖地位要比他高的多,可上海总商会的会长、副会长、分会长们谁给过黄老板老脸色?
让杜月笙没有料到的是荣宗敬竟然放低了姿态,顿时让他有种诚惶诚恐的不安:“荣先生身体抱恙,做小辈的本该备上一份薄礼探望,只是杜某消息闭塞,还请荣老先生不要见怪。”
“年轻人,你很好。”荣宗敬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点了点头,对着接待人员吩咐道:“有劳这位小哥了!”
“您太客气了!”
……
杜月笙和万墨林看着荣宗敬转身的背影,感觉有点不对劲,完了?就这样玩了?
说好的合作呢?说好的共同征服星辰大海的伟大航程呢?
好吧,杜月笙的情绪不由的低沉起来,他心里估摸着,这次多半是他空欢喜一场。正当他准备退回房间,关门治疗心灵的创伤的时候,却传来了荣宗敬的声音:“杜先生,听说你斥巨资买下了大达轮船公司?”
杜月笙立刻转身,不过他也纳闷,大达轮船公司拍卖的时候不仅仅杜月笙在场,荣宗敬不是也在场吗?他问这话算什么意思?
不及细想之下,杜月笙点头先承认了下来:“杜某小打小闹,让荣老先生见笑了。”
“不敢!”
荣宗敬拿着文明手杖的手微微抬起了一下,声音大了一些,毕竟两人说话中间间隔了十来米的距离:“荣某在经商上还是有些心得的,如果杜先生不以荣某学识鄙陋的话,改天来家里探讨一下经商之道。”
这下,杜月笙终于明白荣宗敬的心思了,心中狂喜不已。想要送人,却让荣宗敬先一步制止了:“留步,留步!”
等到关上门,杜月笙和万墨林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惊喜,可眼神中却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低声下去的去求,连人家的门都进不了,可一转眼,对方却登门了。
这让杜月笙感觉不真实的同时,开始琢磨起来:“墨林,你说这荣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一定是觉得大哥实力足够,决心拉拢。”万墨林惊喜过后,反倒平静下来,他和杜月笙的关系是表兄弟,但在外人眼里,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心腹而已。
杜月笙身份再高,他也不过是杜公馆的大管家,还是管那么多钱。做事业挣钱哪里会比做烟土生意来钱快,要说民国资金状况,盈利能力最强的公司,哪家比得上三鑫公司?
加上戏园子,赌场等等乱七八糟的产业,万墨林自己都觉得很烦,事太多,有点管不过来。
可杜月笙是个喜欢琢磨的性格,憋着嘴和自己较劲,非要知道荣宗敬的真实想法不可。杜月笙读书虽少,但脑袋足够好用,他把目光放在大达轮船公司上,很快就联系起当时的拍卖会现场,还有虞洽卿和他说的话。显然,大达轮船公司是荣家需要的,可同时对荣家来说作用不大,是鸡肋。
原因很简单,京杭大运河原本就是漕帮的势力范围,也就是青帮的地盘。
而巢湖地区,则是洪帮的人控制着。
大小毛贼比长江里的鱼不见得多,但也不会少多少。
而大达轮船公司的小火轮的运输能力可要比那些木船大的多,这简直就是抢夺人饭碗的事。荣家是商业世家,要是在上海周边还好说,可要是江淮流域的帮派都要听荣家的,肯定不现实。可杜月笙不一样,他本来就是青帮的人,协调彼此之间的矛盾要容易的多。
杜月笙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兴奋道:“当时还在纳闷,为什么虞洽卿说大达轮船公司在别人的手里不过是几条船而已,但在我的手里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原来诀窍在这里,墨林,我明白了,哈哈……”
万墨林一脸嫌弃地偷偷看了着杜月笙,心说:“魔怔了!”
不就是一个荣家吗?看把人给毁的,都疯疯癫癫的了。再说了,荣老爷子走的时候也没有给杜月笙任何保证,他就如此淡定,自己就胜券在握?
笑过之后,杜月笙拍着胸脯对万墨林豪气万丈地说道:“以后上海滩,荣家的事就是我杜某人的事,那个要是不开眼和荣家过不去,就是和我杜某人过不去!”
万墨林很想告诉杜月笙,老大,这上海滩您老惹不起的多了去了,你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其实荣宗敬在走廊里那么一说,整个庄园内都已经传遍了,荣家要和杜月笙合作。
有痛心疾首,暗骂荣家不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