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王子高,你把我家当成了什么地方?你的公馆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宋家还待字闺中的宋三小姐,一脸怒气冲冲的制止道。
高桥‘杜老板’的名声并不好,但还没有到上海滩如雷贯耳的程度。
但是稍微消息灵通的人士都知道,这个‘杜老板’是什么货se。专门经营鸦片生意,ji寮,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在租界很吃得开。但同时,上海滩的主流社会中,这个人的名声并不好,用欺行霸市来形容也不为过。
芮庆荣抬头看了一眼王学谦,心说,这个女人是谁啊!冒出来就一通呵斥。随即想到,应该是宋家还未出嫁的那个三小姐。
王家大少爷再不济,也不会入赘宋家吧?
其实对于跟青帮的人见面,王学谦的内心也没有准备好,并不是心里上有压力,而是他并不认为,他在短期内会和青帮有业务往来。既然宋三小姐强烈反对,王学谦就坡下驴,为难的对芮庆荣说:“你看,我现在是住在朋友家中,确实不适合跟杜老板见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单请杜老板,你看如何?”
“这话说的客气,其实已经是赶人了。”
芮庆荣哪里敢替杜月笙答应下来,站在花园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行。
说白了,这次黄金荣和杜月笙同时拜访,虽然主要是杜月笙出面,但是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答复的。
现在,什么情况都得不到,反而被人赶了出来。知道内幕的,是宋家家教严,不跟三教九流的人来往,不知道的,还以为青帮大佬的脸被人踩了。
“这个……”芮庆荣踌躇道。
王学谦反手将摊开在膝盖上的报纸折叠好,放在边上的花园小圆桌上。看芮庆荣为难,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下会意,咳嗽了一声,对芮庆荣说道:“不管如何,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王少爷高义!”
芮庆荣顺手拍了一个马屁,在上海滩,他这样的‘白相人’,要是连句好话歹话都听不明白,早就横死街头了。
在走进宋公馆的那一刻,他就故意放低身段,撑面子的事,连两位大老板都缩头了,那轮的上他出头?
干脆,把自己当成一个小瘪三,处处顺着王学谦,说不定对方大少爷的派头,也不会为难自己:“王少爷,您看,现如今吴淞口,黄浦江上,美国人设了两道关卡。而帮里上万兄弟,拖家带口的更是多,眼瞅着生计都要断了,您看……”
“估计是美国领事馆例行公事搜查走私,过些天就好了。”王学谦丝毫没有吐口的意思,反倒是让芮庆荣有种一拳打在棉花袋上的脱力,想要把事情挑明,却又怕惹恼了王学谦。
反倒是王学谦惬意的喝了一口咖啡,放下咖啡杯之后,慵懒的说:“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去领事馆说项一二。”
“那……”芮庆荣搓着双手,喜上眉头,眼前一片光明,就像是在幽暗的隧道里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紧接着,连鼻尖闻到的空气,也仿佛清新了很多。
“不过,美国总领事去舰队视察了,这也是美国的一个传统,军队要换防,有走的,就有来的。军事地方主官,都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出面迎接。”王学谦胡乱说着理由。
埃德温总领事确实不在公共租界,在吴淞口的舰艇上,但他可不是躲清净的,也不是故意跟青帮过不去。原因就是军火大亨惠特尼家族的第三代子弟,乔治要来远东。
惠特尼家族也不是人人拿捏的小家族,在三十多年前,家主威廉-克林斯-惠特尼力挺minzhu党克利夫兰,在大选中胜出,后克利夫兰总统入住白宫。而克林斯本人,也凭借这一功劳,出任海军部长。
在政界、军界都有关系的惠特尼家族,其影响力在美国东部也是非常靠前的。
埃德温是一个政客,还是一个落魄的政客,面对如此好的契机,会放弃吗?
至于王学谦,在他最多是一个顺水人情的关系。要是埃德温知道,乔治-惠特尼不远万里的来到远东,就是为了加深和泛美银行财团之间的合作,他会做何感想?
再硬的关系,也终究有利益的冲突。
而在美国,贿赂官员最怕被其政敌翻出来,追着打击。但是黑水公司的办法高明啊!顾问,而且还只对退役的高级军官们发出邀请。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说不定哪天就落魄了,但是有黑水公司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甚至连法律都制止不了,总不能让高级军官在退役之后,就不能参加工作了吧?
要是参议院敢提交这样的文件,说不定第二天军队就哗变了。
惠特尼家族在获得黑水公司15的股份不久,就发现,原本在那些还若即若离的陆军部的将军们,一个个都视若贵宾的招待家族的成员。甚至有一个跟惠特尼家族关系非常近的将军坦言,这是惠特尼家族腾飞的又一次契机,是二十世纪,惠特尼家族做的最成功的一笔生意。
有了这句话,乔治-惠特尼再不懂,那就是装傻充愣了。
原本听了几句好话的芮庆荣心里已经暗自窃喜了,但是王学谦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把责任都推卸到了美国驻沪总领事的身上,心中暗骂:你丫的,还真把美国总领事当成狗腿子看待了?
见芮庆荣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王学谦心里暗自不悦,虽说没有表现出来,但那点对当天芮庆荣故意放走他的感激之意也淡了不少。
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