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想过没有,一旦有反对的声音,我们就镇压。那么以后还有谁会敢于发出不一样的见解?”王学谦据理力争道:“在这个问题上,并不是妥协和不妥协的问题。我坚持惩办首恶。对众人不追究。”
见王学谦仍旧是说不通的固执己见,朱葆三也有些气闷,心说:这小子,真是软硬不吃。
说起来,朱葆三还真的没有私心。可被王学谦一闹,他就在外人眼中,有点别有用心的小心思。似乎他这么决定,完全是处于私心的作祟。反而成了小人。
心中老大不快的朱葆三扭头看了一眼王鸿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儿子,还是你来管教吧!
其实,朱葆三在镇压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带任何的私心,反而是完全替王学谦考虑。他其实想的更加简单一些,趁着这个机会。将可能威胁到王学谦将来上位的人全部处理了,恶人他来当,让王学谦当好人。直接捡现成的。可没想到,这倔小子,一点都没有领情的意思,反而像是要埋怨他。
好在朱葆三已经过了动不动就生气的年纪,把皮球踢给了王鸿荣。
眼神不知不觉的发现,坐在角落中。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蒋方震,确实让王学谦愣住了,心中暗想,朱葆三不是一个会动不动下杀心的人,这个决定不会是他提出的建议吧。
反过来稍微一想,他也品出味来了。
让朱葆三没想到的是,王学谦却开口了:“伯父,我不是故意让您难堪。但是这样做,确实不妥当。表面上看,有人反对,是因为切身利益受到了损害,就像是身体里长了病毒,治病救人是本分,但不能为了治病,把人都给杀了吧?而且,我也非常感激您时刻替我考虑,替我当这个恶人。”
“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小村庄,绝对的权力,暴力镇压,足够让一个人登上神坛。但是我们将来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村庄,而是一个城市,一个省份,甚至更多的人。反对者固然存在,也必然存在。当反对的声音发现,想捍卫自身权益的时候,只能在生与死之间选择。那么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悲哀,对于辖区内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悲哀。”
“不能给百姓和市民带来完全不一样的天空。而是将他们绑架在我们的战车上,然后不停的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就像是一根弓弦,一点点的拉紧,收紧,最后总会有崩断的一天。等到原本支持我们的百姓,却不得不用反抗来表示对我们的不满,那么将是一场多么悲哀的结局。”
“其实我想的很简单,当然实现起来很难。我更愿意看到的是,将来站在我们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战争中,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他们是在为自己战斗。而不是士兵是统治者的鞭子,警察是贪官的奴才,失去民心。如果我发现,努力的结果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回美国去,至少过上太平日子是不用担心的。”
“哼!”朱葆三虽说脸上还挂着,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蒋方震是他推荐给王学谦的,当时两人没谈妥,反而让温应星捷足先登,当然温应星也很不错。可让朱葆三心里头总是有点隔阂,这个人不是浙江人,哪里有蒋方震贴心?
当蒋方震提出,利用这次机会,清除跳出来的异己,当时朱葆三很犹豫。可当他听到蒋方震说:大乱之后又大治。他心动了,而且他也认为,王学谦是不会提出反对的。
可让他意外的是,先是王学谦选定的军事主官,温应星出口反对。
表示,没有接到王学谦的命令之前,他不会用镇压来面对骚乱的人群。
紧接着,王学谦赶到之后,不但没有站到他的一边,反而合起火来和温应星一起,来气他。这让朱葆三的面子更是落不下来了,好在他涵养不错,没有闹僵。
王学谦的口气一变,尤其是点透了他的心思,顿时让他心里头好受了不少。
听到王学谦却继续说:“其实面对这场骚乱,很好解释。英国人鼓动汉奸,对平民发动一场烧杀抢掠的暴行。我们需要在舆论上谴责英国人的无耻行为,然后就是找英国人要求将事情讲清楚。”
连朱葆三都觉得英国人似乎挺冤枉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反倒是躲在一边,故意躲人视线的蒋方震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笑着看着王学谦,出人意外的伸出手来,双眸清澈纯净,但这一刻,王学谦还会不明白。
倒是和骨瘦如柴的身体不相匹配的是,蒋方震的手很有力量,也很温暖。不过感觉上有些潮乎乎的,似乎手心也捂出了不少汗,显然蒋方震也非常紧张。
王学谦暗暗心说:“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蒋先生,这样哄骗一个长者,难道就是为了试探我?好在事情并没有一发不可收拾,不然到时候恐怕你也不得不站出来让世伯改变主意吧?”王学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蒋方震心头一阵胆寒。
“王先生误会了。”蒋方震苦笑道。没办法,把戏被戳穿了,自然要有被人埋怨的心里准备。
可当他看到脸色黑沉沉的朱葆三的时候,心中暗道:“不好!”
原本来宁波,担任一个军事谋士的闲职,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