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有一家豪华的戏院,一来,日常经营能够让他有一笔不错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往来拜码头的戏班子,在他的戏院里演出,能够让他脸上有光,名气更大。
不过现在,顾竹轩可不敢把自己当成等着人上来拜码头的青帮头目,略显生硬的领着王学谦和盛恩颐走进了戏园子。
大早上的,戏园子一般都不会开业,舞台上还有戏子在练习,突然见有人闯入戏园子,管事的人正要扯开嗓子赶人,却发现带头的竟然是大老板顾竹轩。
“今天有名角约好场次了吗?”
被顾竹轩拉住的管事,不解的看了一眼老板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心说:老板糊涂了,这些天哪里有什么名角上台?周信芳的专场刚刚才过去两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老板,这几天戏院里就一个小戏班子,不过有一个角倒是挺有悟性的,受到周老板的赞赏。”
“就他了,马上让人叫他上台,唱拿手的。”
管事还想提醒顾竹轩,戏园子的规矩,上午开戏,这可是顾竹轩自己定下的规矩。
可见顾竹轩一脸讨好的对王学谦笑道:“王先生,您要是喜欢听周老板的戏,我马上派人去请?”
“盛兄您看?”王学谦扭头看向盛恩颐。
“随便。”盛恩颐是来谈事的,而不是来听戏的。
两人在楼上的雅座包厢做好,楼梯口,就是楼上走廊里,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戒严,连戏台上练功的演员都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摆上香茶,两人坐定之后,盛恩颐却突然一笑道:“王先生倒是好性情,既然看上了我盛家的产业,为什么不是当面来跟我谈,而假手外人?”
面对盛恩颐的质问,王学谦一时间难以回答,只能笑道:“盛兄,想必是误会了。”
反倒是盛恩颐笑的有些诡异,拿起盖碗,嗅了嗅茶碗的香茶,就放下来。显然是嫌弃茶叶不好,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盛家作为国内最顶尖的豪门,盛宣怀活着的时候,在燕京城也是非常得势的人物。
吃的,用的,虽然不见得比宫里强,但也不会差多少。
这世俗戏院的茶叶,入不了口,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喝茶上,王学谦的茶盏连动都没动。他这静静的看着盛恩颐,似乎刚一接触,眼前的这个盛恩颐和传言中的那个人?
许是感觉到了王学谦的奇怪,盛恩颐笑道:“王兄是觉得盛某和传言中的有些出入?”
什么是有些出入啊!
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盛恩颐的话一下子勾起了王学谦的好奇,既然盛恩颐是个精明人,但是为什么放任自己的产业,脱离控制呢?
设身处地的推心置腹的想一想,王学谦似乎找到了答案,试探道:“我倒是能够感受到盛兄的难处了。”
盛恩颐的问题,并不是他不想作为,而是不能有所作为。
盛宣怀死后,盛恩颐获得了盛宣怀生前最大的两个产业,汉冶萍和中国通商银行的股份。按理说,这样庞大的产业,不可能只分给盛恩颐一个人,其他兄弟没有争夺的迹象。
肯定是这两个产业,对于盛家人来说,并不是一块肥肉,而是带着刺鱼骨头。
盛恩颐自然是一个骄傲的人,生在显赫的世家,真要是傻的连好赖都不懂,早就被兄弟几个坑的连骨头都不剩,还能好好的活的如此逍遥?不过,对于王学谦说道的理解,盛恩颐也颇为好奇,难道对方这能看透?于是挑眉道:“王兄不会是理解错了吧?”
“盛兄不是不想管自己的产业,而是不能管。汉冶萍的复杂,我就不用多说了,官僚资本,民间资本,还有日本三井银行的介入,已经成了一块不能动的骨头。”毕竟说的都是猜测,王学谦对汉冶萍的了解,最多的还是从宋子文口中得到的消息。
至于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有用的,还很难说。
既然是猜测,王学谦就不得不要从盛恩颐的表情中,找到他希望看到的反应,或者说,听取了他的评论之后,盛恩颐表现出来的惊讶,那么就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盛恩颐对王学谦的态度大大改观了不少,笑着摆弄了一下茶碗。不过奇怪是,现在的他,似乎不再嫌弃茶叶的不入流,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有谈下去的打算。放下茶碗,盛恩颐继续问:“那么中国通商银行呢?”
“成立之初就500万的本金,在国内银行之中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银行了。重要的股东,更是在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朱葆三、刘学询、叶澄衷、杨文骏、施则敬都是大有影响力的强势人物。没有了盛老爷子,盛家在银行中的话语权就不多了吧?”
这些道理很简单,银行的股东,大部分都是盛宣怀的老朋友,他们怎么可能受制于年轻而且生活还不太检点的盛恩颐?
王学谦的回答,如果满分是五分的话,盛恩颐不介意给王学谦一个最高分。可见对方是一个聪明人,正是因为聪明人,这才让盛恩颐不解,问道:“王兄,既然你能够看出盛某在其中的尴尬地位。就更应该知道,在汉冶萍中,盛某是连一句话都说不上的。即便汉冶萍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块肥肉,但是你该知道,只要日本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