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光有钱是没用的。
还要不在乎钱。
就像是宁波守备旅,摊上了王学谦这样的一个总司令,炮兵打的火热,敌人都已经四散逃窜了,也不见心疼的主。这样的人,才是大有可为,前途一片光明的人物啊!
不过,这个时代,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尤其是军人,能屈能伸才是其最基本的求生本领。
就像是周凤岐,原本可是和李厚基合作的关系,但是在东阳兵败之后,非常坦然的接受了投靠李厚基这个事实。而且表现的连李厚基都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周凤岐,就可见其心态转变的如何之快。
更何况,张载阳只不过是被王学谦等人忽略了,原本就是这样,他的部队自从温应星的援军抵达之后,就开始干一些让他都无语的工作。
在温应星手下工兵营的指导下,当泥水匠,伐木工人……
总之,没有一样是在战争中两个主力步兵团在战场上应该干的事情,不过他的士兵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苦一点累一点,都没关系。主要是没有生命威胁。
宁做太平狗,不为乱世人。
尤其是当兵的,一旦战事爆发,尸骨无存都是常有的事。享受着第二师后勤送来的战时伙食,红烧肉加大米饭。却毫无危险,这样的状况就是再累一点,张载阳都相信,他的士兵都不会有怨言的。
即便有怨言,这好办,把他送去前线不久完了吗?
张载阳曾经在那么一刹那,其实也动过心思,就是想要跟着去捞洋财。既然李厚基的主力部队已经溃败了,那么他的两个团的兵放出去,参与到追击之中。俘虏、收缴对方的装备,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能够捞一笔不小的好处。如果要是能把李厚基的那个炮兵团的装备给弄来,这就更好了。
不过这也是他想想而已。
这李厚基是被宁波守备旅打败的,要不是没有人家的话,说不定张载阳连里水城也丢了。感谢人家都来不及呢?他怎么还敢想这些非分之想?
可说起来,另一方面,又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
就像是一个无意中探听到了机密的倒霉蛋,张载阳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盯住了。盯住的原因,只要细想一下,就很容易解释。这时代,翻脸不认人多得是,也不是厚黑民国时代的人心,而是这种人每一个时代都有,而且都不缺少。
在蒋方震等人不善的眼神下,张载阳顿时警觉,他有两个团在丽水,万一守备旅的主力部队都追了出去,那么万一张载阳要做出一点厚颜无耻的事来,谁还能拿他怎么办?
只要把丽水和金华的通道截断,派遣两个团死守丽水。
再将宁波的炮兵营,留在丽水前线的物资抢夺一空,顿时能够装备出一个实力不错的主力团。而被拦截在大山里的守备旅追击部队,等待他们的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在弹尽粮绝之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张载阳暗暗心说:“糟糕,被当成小人了。”
出了周凤岐的事,温应星也好,蒋方震也罢,对浙江的本土军官的态度都并不是太好。
这种界定就像是坏人和罪犯一样,坏人不一定是罪犯,因为他还没有做出触犯法律的事来,但罪犯大部分都是坏人,因为他们已经做了。
做?还是没有做?
这是一个非常难界定人心的问题,因为自始至终,这种论断下,组成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坏人。
虽然有些牵强附会的意思,但张载阳也明白,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把人想的坏一点,至少能够把命保住。天真的以为这个时代还是好人多,那么只能是死的更快一点。
张载阳原本是躲在角落中,因为他发现没人搭理他,而门口又有王学谦的警卫拦着,出不去,只好堂而皇之的偷听了不少宁波军队高层之间的谈话。但是天地良心,他不是有意要怎么做的:“诸位,其实大家不用担心,我记得王司令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步兵团……”
王学谦脸色更难看了,因为那个步兵团除了穿着军装之外,几乎毫无用处。
都是新兵,入伍半个月的新兵,干活很卖力,打仗很拉稀的那种。
张载阳越解释,心里越糊涂,他一咬牙,发狠道:“如果王司令信得过张某人的话,让在下的两个步兵团也出去追击福建的溃兵,如果侥幸让我的部下获得战利品的话,张某愿意购买。”
“其实张某也非常为难,这些福建的溃兵一旦钻入山林之后,张某人的辖区内就要多出无数股土匪来了。将来剿匪所花费的心思,可要比打一场大仗一点也不轻松。再说了,我的部下中有不少丽水当地人,可以充当向导。”
温应星点头道:“有向导的话,我同意追击。但是不能追的太快。我认为主要是收降对方的溃兵为主,让李厚基的实力一再受损,而眼下最重要的是乘着福建兵慌乱之际,尽快拿下仙霞关。”
张载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隐隐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但同时也是暗暗有些逃过一劫的庆幸。
他在心里暗问自己,如果他站在温应星的立场,是否也会对自己产生忌惮之心?
答案是肯定的。大炮是没有办法上刺刀的,一旦张载阳派步兵围困炮兵阵地,那么等于说,这个炮团就属于他张载阳的了。虽然他很想说,自己根本养不起这样一个炮团。
温应星性格太沉稳,这或许是蒋方震非常诟病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