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上台之后,这样的局面也没有改变多少。
各地的督军不给总统面子,曹锟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在直隶地区,除了河北,曹锟的控制力也不强。河南的赵倜、山东督军田中玉,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原先曹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只要给自己的嫡系部队弄点钱,人生就美满了。可现在。他已经是大总统了,名义上跟随直系的军队将领们,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等着曹锟发军饷。当然他们也自己会想办法,只不过按照惯例。自己弄来的钱,多半要落入自己的口袋。
曹锟被逼急了,只能先在国内省份摊派。
这条路,就算是不是从政的人也知道,是没有油水的。至少对于曹锟来说是如此。
而直隶省。因为曹锟竞选,卖官鬻爵,几乎每一个地方官都被敲诈了一番,再想要搜刮,就该民变了。曹锟多半也不敢逼迫的太紧,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那么留给曹锟的只能是另外一条路。
也是王学谦刚刚说的,唯一的办法,需要背负坏名声的办法。
张嘉璈是‘国行’的副总经理,在‘国行’内部是年轻的少壮派。他倒不是故意拆人台。而是出于他对曹锟的了解,只是出于对局势的担心,毕竟北方刚刚打了一场大战,要是局势继续动荡下去,民国说不定就要覆灭了,模样周正,文质彬彬的张嘉璈皱着眉头,担忧道:“政府估计不会对外借款了,毕竟这是饮鸩止渴的办法,不能常用。”
张嘉璈的话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警觉。首当其冲的就是张镇芳:“你是说向工商界摊派?”
‘国行’,其实在民国时期,担任的作用有点像是中央银行的角色,和‘交行’共同掌管了民国部分税收的收入。
张嘉璈是国行的副总。他的话自然也是极有分量的。
“汉章,你也是这样觉得吗?”
宋汉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有点难言,毕竟他的身份和在座的都有些区别,他作为‘国行’的总经理,掌舵人。不同于商业银行的总经理,尤其在收入上,更是不如。但是因为‘国行’的特殊性,他的身份又像官,又像商,难以区分。
但只要他认定的事,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
曹锟可能向银行公会借钱,在‘国行’内部是有猜测的,同时让人怀疑的是同样隶属中央集权的‘交行∧诘那在短期内花了七七八八,主要是购买了一些铁路的外国股份。这让宋汉章更是认定,曹锟可能会派人来上海,向银行借钱。只是眼下,他不太好说啊!
“汉章,我的宋大会长,你就不能爽快点!”有人急了。
宋汉章无奈道:“这个不过是眼下的推测,曹大帅,哦,是大总统的为人大家也都知道,对于洋人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主。向列强借款,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也奇怪,曹锟这位草莽出身的将军,虽然顶着傻子的名号,可是对于名声却是非常看重的。
向列强借款,他是万万不敢碰的。
袁世凯向洋人借款了,最后被‘国党’控制的报纸骂成了汉奸。
段祺瑞也向洋人借款了,也被骂成了汉奸。
曹锟自认为自己不能算是好人,当过恶霸,做过贪官,也有欺男霸女的时候,但是他没想在坏人这条道路上,把所有的行当都做一遍。至少,‘汉奸’,他还没有相当过。
宋汉章无奈之下,只好求助王学谦,有些话别人说出来,至少不会像他那么招恨:“子高,你也看出来了,算是哥哥求你,你就说说吧!”
王学谦本来就是为这事而召集的众人,当然不会推辞:“诸位有没有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国内工业似乎有些停滞了?”
“什么停滞啊!简直就是走下坡路,很多行业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尤其是纱厂……”这些王郅隆倒是非常清楚,他的主业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裕元纱厂,当然煤矿,银行等其他产业规模也不小。但是相比裕元纱厂,还是略逊一筹,在最顶峰的时候,裕元纱厂的资产规模超过五百万,利润也在一两百多万的样子,可谓生意兴隆。
可最近,由于棉花的一路走高,裕元纱厂的日子也难过起来。
好在裕元纱厂的资本还算健康,没有大生纱厂借款庞大,但是收益也越来越薄,让他颇为伤脑筋。
“纱厂、面粉厂、织布厂、染布局,就是煤矿的生意,也都不像前几年那么好赚钱了。”
有人哀叹了一句。
王学谦接口道:“所以原本资本集中的纺纱,煤矿等企业的日子不好过,政府就是想借钱也没办法下手。”
“那么只能向银行借钱了吗?”
在行业哀叹的时候,王学谦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只能沉痛的点头道:“估计政府会开口,只是到时候选择如何应对,才是重点。”
“你们南方的银行倒是好运,曹锟的手就是伸的再长,也过不了长江。”王郅隆一想起自己天津的盐业公司被北洋政府没收,像是被刀子扎在兴头上似的,痛的他死去活来。
“诸位,难道就没有想过国债?”
王学谦这话是试探的问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国债很普通。但也只限于是外国的玩意,在民国玩不转。
因为打从慈禧那年头算,不管是满清王朝,还是民国政府;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南方的革命政府,信誉都不这么样。政府信誉差,国债当然没人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