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饰得倒是好。”凤红羽冷笑。
“掩饰得再好,还是被你发现了。”凤昱轻笑,“不过,你怎么会忽然到他的府上去?你去做什么?”
凤红羽眸色沉下来,“荷影被蓝一然的人打伤,我是去讨债的,没想到萧燕也去了,我怕惊动萧燕,没有动手,悄悄地出来了,这才来了你这里。”
凤昱看了眼外面,“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蓝一然跟萧燕的事么,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给正武帝。”
凤红羽离开北院王府回到明珠园,是凤昱亲自送的。
马车在明珠园的府门前停下后,凤昱爱怜的点点她的额头,“天都快亮了,快去睡吧,你大嫂那里,我会暗中派人跟着,你不必操心了。”
凤红羽的确是困了,她揉了揉眼睛,正要下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我跟大嫂来大都的头一天晚上,你是不是进过了明珠园?去过我跟大嫂的卧房?还给大嫂盖过被子?”
凤昱:“……”
凤红羽笑了起来,“大哥,做了好事不留名,谁知道你做了好事?要不要我去跟大嫂说说?”
凤昱抓着马车帘子,纠结了一会儿,“不用,你去睡觉,少管事儿!”
凤红羽撇了下唇角,“是,我不管,你等着被大嫂骂吧。”
傲骄的男人!
……
凤红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刻了。
这一天,八月六日,赵国永定公主和北燕北院大王大婚。
两国从此结好,永不开战。
荷影捧着一叠衣衫走进来,放在她的床头前,正要离开,却见她睁着两眼望着窗外发呆,不禁笑了起来。
“小姐醒得这么早?听府里的嬷嬷们说,这儿的规矩是,迎亲的人要到午时才到,你昨晚睡得迟,再睡会儿吧?”又走到她的跟前掖了掖被子,“你跟旁人不同,得多睡。”
凤红羽点了点头未说话。
窗外,天气晴好。有阳光射|进屋里来,暖暖的。
昨晚,她又梦到了前世。
又梦到自己在天狼山的雪地里,徒手搬着三千具冻得成冰块的尸骨,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找着,寻着大哥二哥。
几天几夜未合眼,她只找到一只沾着血的鞋子,一个头盔,一把断剑。
却不见大哥二哥的尸骨。
因为,大多的尸骨,都是残缺的,或少头,或断臂膀,或断腿。她分不清头是谁的,腿是谁的。
她只好带着两位哥哥的衣冠回京安葬。
她心中有恨,有冤,却无能力报仇。
是那吃人的皇权害了她的哥哥们,那压在他们家头顶上,重如大山的皇权,将他们凤府的人,赶尽杀绝了。
那是她凄苦的前世。
这一世,哥哥们都没有死。
大哥还活着。
大嫂也还活着,真好。
。
和亲公主来了北燕,大婚的一切事宜,便都得以北燕的风俗来办。
礼服以朱红色为主,刺绣是大朵的祥云。
头冠是五色的珠玉,不用顶头盖。
新妆后的阮雨宸,眉目如画,更显年轻,她低着头,坐在卧房的床沿边,眉眼间不见欢喜,而是浮着一抹忧色。
凤红羽上前,俯身下来看着她,笑道,“大嫂,大哥马上就来了,你担心什么呢?”
阮雨宸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叹一声,“你不懂。”
小羽不懂。
她记起一句话,悔教夫婿觅封侯。
当初,她虽是庶女,但出身大族,后来又掌着整个金陵阮家的生意,配得上他五品将军的身份。
可这会儿,他是北燕手握重兵的王,有自己的封地和族人,她虽是赵国皇帝亲封的永定公主,赐姓赵,但却只是个空头的封号,并未入赵氏皇族的族谱,更无封地。
她和他,已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身份倍增,要不是那份和亲的婚书,他是嫌弃她的吧?
她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青春已无,年华已逝。她配不上他了。
所以,他才将二夫人也一并娶进门吧。
“好吧,我不懂,大哥懂你就行了。”凤红羽拍拍她的手,“我去前院看看。”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小羽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卧房外,传来仆人们的几声笑语声,阮雨宸低着头,更加的沉默了。
宴席一事,自有礼部的官员和齐王世子操办,凤镇川只管带着凤府的暗卫们,做着警戒。
婚礼大致上同赵国的一样,新郎来府上迎娶新娘。
阵阵喜乐声传来,远处,有人欢呼着,“北院王来了!”
阮雨宸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裙子摆。前几天,心中那股子非要跟凤昱讲道理的骄傲劲,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心中只堵着满满的沮丧和失落,还有自卑。
早知如此,不该放他北上的,他和她在赵国的京城里一直住着多好。
他谋一份小差事,她在凤府持家,也不会到如今这样分别两年,两人险些阴阳两隔。
而且这会儿,他还不记得她了……
不记得了!
唉——
她闭了下眼,长长地叹了一声,心头的愁闷堵得她无法呼吸。
门又“吱呀”一声的开了。
有脚步声,缓缓朝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