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恒内心,此时如一团乱丝。
陈善自杀,死就死了,居然写了份忏悔书,主动揭发他与陈家的银钱来往。
以求皇上不要牵连陈家人。
而且还供出了账本!
他与陈家银钱来往时,早已勒令他们不得做账,以免留下把柄。
好个陈家!
现在事发了,就马上同他翻脸,给他来个背后一刀!
赵元恒面色不惊,心中却早已是怒火翻腾。
但他必竟处于太子一位多年,对于兄弟之间的陷害打压与落井下石,早已是司空见惯。
他略一思量,心中已生出一计。
既能脱身,又能狠狠打击陈文昌。
赵元吉继续冷笑,“怎么?大哥不作解释一下?要不是宫中娘娘的宫装出了问题,将陈善抓了,他又畏罪自杀写了忏悔书,你中饱私囊的事是不是会一直瞒着皇上?”
“……”
“肥了你自己,瘦了皇上!我还奇怪呢,怎么国库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
“太子!你作何解释?”承德帝又是一声怒喝,脸上腾起了滚滚阴云。
赵元恒抬起头,不卑不亢朗声回道,“皇上,织造局的银子并没有被儿臣挪为私用,而是全部存了起来。”
承德帝眯起双眼,“……”
“儿臣想着,北燕国年年来骚扰我北地边境,虽然今年还没有起战事,但按着北燕人的贪婪性子,战事必起,是以,儿臣提早做好了军银准备。”
听着赵元恒的话,承德帝阴云密布的脸,渐渐地缓和下来,语气平缓说道,“你为战事备着银子?”
“是的,父皇,以备不时之需。”
承德帝的语气放缓,赵元恒心中是长出了一口气。
反正陈善死了,事情又只有他与陈善知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陈家不义,他不仁!
赵元吉却是逮着话语继续不放,他冷笑道,“那有多少呢?银子在哪儿?”
早料到赵元吉会狠追不放,赵元恒道,“太子府里存有五十万两,陈府里存有三百万两。但陈善却将那三百万两挪为己用,被本宫发现勒令他交出来,他交不来才自杀了,又担心牵连家小,才写了忏悔书。”
“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朕错怪你了,元恒,起来说话吧。”承德帝点了点头,和声说道。
“谢父皇。”赵元恒起身,淡淡看了一眼赵元吉,微不可察的露了个冷笑。
赵元恒反击了一计没有受处罚,让赵元吉大为意外。
他再看向赵元恒的眼神,就更加阴毒起来。
赵元吉眉梢一扬,笑道,“既然是陈府私吞了为战事准备的银子,便要他们全部交出来,父皇,你看如何?现在国库里不是正缺银子吗?哦,还有大哥的那五十万两。”
“嗯,元吉说的没错,元恒,你马上将银子收回来移交户部入帐!”承德帝说道。
“是,父皇!”
因为是二品官员犯事,当下,承德帝派人找来三公与兵部及户部的两位尚书,商议起了陈家私吞战事银两一事。
众人震惊之下,又为朝中多了一笔银子而欣喜。
尤其是柳丞相,陈文昌府里丢了东西,一口咬定自家夫人的侄儿甄宝偷了陈府的财物,将人关在了顺天府里,都一个月了还没有放出来。
夫人为了这件事,已同他争吵了好几回。
柳丞相因此一直怨恨着陈文昌,此时逮到对方的一个把柄,马上开始落井下石。
“皇上,陈文昌纵容儿子私吞朝中银两,其罪难赦!”
其他臣子有惧柳丞相权势跟着附和的,有的是平素与柳府交情好也跟着赞同起来,也有的同陈文昌没有交情,但揣摩着皇上哪有不喜欢银子的?
便一齐谏言,勒令陈府交出三百万两,并且要对陈文昌革职处罚。
赵元恒站在承德帝的龙案一旁,看着臣子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
他出五十万两,只是亏掉一部分私银而已,陈府出三百万两,会要他们倾家荡产!
。
陈府。
陈文昌还没有从又失去一个儿子的惊吓与悲痛中缓过神来,宫中来了圣旨。
长子陈善私吞了太子为战事准备的三百万两银子,勒令府里速速交出来,并处罚银三十万两。
而且,又说他纵容儿子私藏朝廷的巨额银子,却不举报,犯包庇罪,降职为礼部五品仪制司郎中,且罚一年俸禄。
这一下,可比死了一个儿子更让陈家人惊恐。
三百三十万两,将整个陈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陈文昌吓得瘫倒在地。
与太子一直赚着织造局的银子是事实,但真没有这么多。
可他辩解不了,因为是儿子直接经手的,他了解得不多。
再说儿子又死了,他找谁核实去?
陈文昌是嘴里咬着黄连,有苦难言。
因为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陈府的大宅子与所有的田庄商铺被没收充公。
陈府一天之间,从京中豪族变为了家徒四壁的贫困人家。
。
凤府鸾园。
凤红羽今天没有出门,坐在院中开满了花的石榴树下练字。
在府外打听消息的荷影这时回来了,眉飞色舞的将陈府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
凤红羽没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荷影见她没有太大的兴奋,有些失望,“陈家这回可是从天上掉到山谷了,小姐怎么还不开心啊?”
开心吗?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