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连顿饭也没吃成。”
纪明月正站在寝殿外平复思绪,她循声抬头,只见贺荀坐在殿顶的飞檐上。
一片黄昏,几抹微云。
“你一路跟着我回宫?”纪明月秀眉高高挑起。
“差不多。”贺荀不知从哪弄来了个酒壶,连灌数口,直道好酒。
“你最近倒是清闲,看来朕要找卿君谈谈了。”纪明月说道。
贺荀轻笑一声“我马上就不清闲了。”
“老头子给我派了个累人的活。”他又喝了一口酒,晚风吹过,送来阵阵花香。
“那你便去做你自己的事,别整天跟在朕的后头。”纪明月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贺荀飞身而下,酒壶被稳稳的放在石桌上。
“你与我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荀一直被养在西北,并不知道她二人的缘起缘灭实属正常。
“前尘往事。”纪明月也不嫌弃,兀自拿起贺荀的酒壶自饮。
情之一字,最难诉,何况与人道。
天色渐黑,月上柳梢。
纪明月已是微醺。她任由贺荀将她抱回寝宫。
“你说,为什么朕叫明月呢?”
贺荀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因为你就像天上的那轮明月。”
可望,不可及,仍渴望。
“可是朕不想当天上的月亮。”纪明月含混不清地咕哝道。
睡梦中的纪明月隐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第二天起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晚有人来过吗?”纪明月问端着朝服走进来的秋词。
“回皇上,昨天您与贺小少爷喝酒喝到半夜,还是他给您抱回来的呢。”秋词强忍住不笑。
“………”
她隐隐记得自己喝了酒,还有……是了,还有贺荀。
看来皇宫是得加强戒备了。她扶额心想。
昨天纪星月的诬陷,让她知道她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居然对她有这样深的恨意,最让她心伤的,还有贺渭的态度。
经这一事,不管怎么样,纪明月知道,他们都会心生嫌隙了。
最近纪明月许了秦若华成均祭酒的职务。
秦若华并非正式册封的公子,便不必依照十公子的礼制,所以可以入朝为官。
结果刚上早朝纪明月就收到了众臣的联名弹劾。
这成均祭酒本是个肥差,平日里管管京城商户的收税情况,奈何那秦若华野心大得很,贪了银子不说,别的地方也要插上一脚。
最后闹到了京城几大世家头上,人家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之前有陆续弹劾的奏折都被纪明月压了下来,这才有了这次早朝的联名弹劾。
纪明月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装傻,捧着奏折,一语不发。
这次的联名弹劾也算是平素与陇西公交好的几个家族给他的警告。
将来陇西公要想成事在前朝还是要倚仗他们的。
无奈陇西公已经听不进去劝告,纪明月这步棋行险招,便是利用了陇西公的傲慢自负。
空有狼子野心,却实在无大韬略。
“朕会彻查秦祭酒这件事的,若属实,便按众爱卿说的办吧。”
贺丞相听了这话心里犯了嘀咕,这皇上平白无故的宠幸秦若华,总不能是单纯地看上了此人吧。可这所作所为又不像是要对陇西公下手的样子。
贺丞相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一直靠的就是敏锐的嗅觉,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事态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最好的方法就是作壁上观。
“皇上,若华昨天讨到了一个妙方,说是能治惊悸。”秦若华边给纪明月揉捏肩膀边说道。
纪明月闭着眼睛享受,只说道“还是若华向着朕。”
那秦若华心思转的飞快,顺水推舟的说道“可是,若华的这份心,旁人却不懂呢。”
“哦?”纪明月引着他在榻上坐下。
“若华只盼着能好好伺候皇上,爱皇上,别的事又怎会挂在心上,只是那外面话说的太难听。”秦若华偷瞄着纪明月的反应。
只见纪明月脸色愠怒“到底是谁在背后嚼了什么舌根。”
“皇上息怒。”秦若华语气弱了下来“他们也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若是人人都随口一说,那还得了?”纪明月生气道。
“他们说,秦若华是个祸害,作恶多端,还说…迟早…皇上会自食其果…”秦若华不敢看她。
一声闷响,纪明月抬手掀翻了手边的摆件。
瓷瓶砸在波斯毯上,滚了几滚,滴溜溜的停住。
“这话是谁说的?”
“若华不敢说…”
“说!”纪明月提高了声音。
“说是……从韩尚书府上流传出来的……”
纪明月一凛。
韩隐啊韩隐,你果然上钩了。
若陇西公和韩尚书联手,就算手握凤阁司,纪明月也不敢轻举妄动。
故而她才想到此计,靠秦若华离间二人,地方势力没有朝中支持,便如自断一臂。
她得等陇西公琢磨过味来之前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韩尚书能说出这样的话?”纪明月假装不信。
“若华也不信,又特地问了问,没想到——可能韩尚书也只是一时糊涂”秦若华仍自以为是的在纪明月面前挑唆。
“放心,朕一定帮你讨回公道。”纪明月平息了怒火,出言安慰道。
秦若华眉开眼笑。
***
“朕仔细看了你们奏章上的内容,无非是秦祭酒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