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贺荀自那日在暗室里被毒物骇到以后,便打定主意学习毒术。
一日,纪明月在梅园闲逛,撞见他在一角翻书,身边散落着瓶瓶罐罐,嘴里还念念有词。
纪明月有些好奇,便走上前来,欲看看那瓶罐里装的是什么。
贺荀正看得入神,但长期的训练还是让他反应过来,他一把夺过那个瓶子
“别碰它!”
“怎么,这次是瓶子受伤了?”
贺荀知道她是在暗指上次自己受伤的事情,坏笑道“没想到月儿这么关心我。”
“放肆!”纪明月低声呵斥“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君臣之礼。”
“月儿。”
“月儿”
“月儿”
“月儿”
贺荀嬉皮笑脸的唤着她,饶是纪明月也不禁红了脸。
“疯子。”纪明月抱臂掩饰自己的局促。
“知道这里边装的是什么吗?”贺荀止住笑,神秘兮兮的问道。
纪明月偏过头,装作并不关心。
“剧毒,三步斩。”
纪明月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一种剧毒,名叫三步斩。”贺荀又重复了一遍。
纪明月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她母后对她说,“明月,这世上有一种毒,名叫三步斩。”
她那时不解其意,直到她母后去世,太医说皇后是中三步斩而亡。
然而是谁下的毒手,没有人知道。
这些年来,纪明月总是反反复复的想,她母后应该早就猜到某一个人会狠下毒手,可是她谁也没有告诉,包括她的女儿。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听过这个名字。
“三步斩。”纪明月喃喃自语。
“三步斩,毒性迅速,半日即亡,无解药。”贺荀看着罐子里的东西,露出嫌恶的表情。
“无解药……”纪明月神色黯淡下来。
贺荀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纪明月回过神来。
“你不好好练功,跑到这园子里捣鼓这些做什么?”
“那你得去问你的好帮手杨易离了。”贺荀拿盖子将瓶瓶罐罐仔细盖好。“你以为小爷愿意和这些邪物整日泡在一起。”
纪明月现在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上次杨明离跟我说了你查到的事情,我能不能问问,你是如何打听到的?”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贺荀总觉得自己亏了,他叹了口气,说道“白白损失小爷一幅画,徐玉的画现在市面上有银子也淘不到了。”
“既是以物易物,倒也不算厉害。”纪明月有意杀杀他的锐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贺荀也不恼,摆出了一副要给她细细道来的架势。
“跟什么人打交道,就要用什么方法。这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权势,有的人爱美女,有的人爱卖弄文墨,以物易物也是有大讲究的。”
“你倒是有的说。”纪明月发笑。
“那皇上最喜欢什么?”贺荀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纪明月并不回答他“你又最喜欢什么?”
贺荀随口说道“小爷我想要潇洒自在的人生。”
“幼稚。”纪明月说道。
“那什么才叫不幼稚?”贺荀反问道。
“责任。”纪明月如此说道。“尽应尽的责任。”
“就是这样你才会把自己活的这么累。”贺荀吊儿郎当的席地而坐。
纪明月不服的问道“朕看起来很累么?”
“对,很累”贺荀故意说得十分肯定,然后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
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里。
纪明月腾出手便是一个耳光。贺荀细皮嫩肉的脸上很快泛起一层红色。
“这么粗暴?”贺荀十分委屈。“脸都叫你打肿了,小爷我还怎么去找姑娘。”
贺荀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却未松动半分,依然牢牢将她箍在怀里。
“放——”
“放肆是吧?”贺荀接过话“你就只会说这个。”
纪明月在他怀中闻见淡淡的花香,她嘲笑道“一个大男人,身上竟比女人还香。”
贺荀楞了一下,笑得更欢。“不打我了,改闻了。”
“变态。”纪明月闹了个大红脸“放开!”
“我还就偏不放了。”
“虽然朕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没有正形,不过朕提醒你,君臣有别。”纪明月话间带了不容置喙的意味。
贺荀手上力道渐渐放松,纪星月挣脱开起身。
“再不济,朕也是皇上。”
纪明月不知道贺荀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好像从未将她当做皇上来看待,而自己…竟然也是一味的纵容。
到底是对他太过宽容了吗?只因对贺渭有愧吗?想到贺渭,纪明月又是一阵心痛。
***
京城西郊,远处便是燕山,夕阳西下,饮马交河,景色无限。
纪明月牵着马,屏退周围,一人站在河边。
她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只不过那时她身边陪着贺渭。
忽的林中传来一阵笛声。声声婉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伴着那斜阳晚照西风归鸟,竟是一番孤寂萧索意境。
纪明月听得痴了。
她循着笛声找去,果然见贺渭一袭白衣,双眼微闭,衣摆飞扬,纪明月正想默默退开,笛声却戛然而止,只听那人说“好巧。”
“是啊,很巧。”偷看被他撞破,她有点尴尬。
“没想到皇上还会来这里。”贺渭说道。
“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