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决定去?”
“当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我的行事作风。”
莫子卿怔住,他不明白,为什么每当面对眼前这个女子时,他就有种重新见到了她的感觉,她蒙着面,声音也和她的不一样,但他却觉得,此刻与自己说话的就是她。
见他神色怔愣,白染宁试探着唤道:“门主?”
莫子卿回过神,眼神不再犀利,而是平和地点头,口吻也带了激赏之感:“好,那就法场见,希望你们可以平安顺利地救出你们的教主。”
“多谢门主。”
“别谢我,孰胜孰负还不一定呢,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有些不舍,毕竟这世上和她想象的女子太少了,就算是欺骗自己,他也不想让这个梦太早醒来。
“放心吧,这绝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温和从容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却总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顽强力量。
已经走到门口的莫子卿忽然顿住脚步,眼中神采激烈变幻:“姑娘可有知音?”
“知音?”白染宁虽不知他忽然问这话的意图,却还是认真答了:“知音自然是有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千金难求一知音,人的一生,有一位知音,就已经和满足了。”
莫子卿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所以说,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白染宁正想问他此话何意时,他却已经快步离开了。
柳四娘凑过来,与她一同望着远处那个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人影,“你不是和他有仇吗?他怎么忽然和你讨论起知音来了,好像你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的知音一样。”
“是吗?”白染宁一心只想着如何救出慕容沙华,对柳四娘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赶紧收拾行礼,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去京城,还有,你飞鸽传书给附近的分教,让他们尽快来支援。”她只有三天时间,看似很长,实际一眨眼就过去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
众人向九华门新掌门递上了拜别的帖子,掌门人也知道事态紧急,不但亲自送他们下山,还主动要向他们提供人力支援,白染宁婉言拒绝了。这是往生教自己的事,她不想牵连到别派,再者,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总是不放心。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白染宁派了几个人先去刑场探查地形,将周围所有的路况都汇成地图。然后又差人去街上打听,慕容沙华被关在什么地方,劫狱总比劫法场要简单,可惜,打听到消息的人回来说,没有人知道皇帝究竟将慕容沙华关在了什么地方,于是,劫狱的计划只能就此泡汤。
“我们在这里布置一队人,用来牵制暗卫。”白染宁指着绘好的地图上的一处道。
柳四娘看着她手指所指的地方,担忧道,“不妥吧,我们的人,如何与暗卫较量?”好几次的正面交锋,都是以往生教失败而告终。
“我又没让我们的人与他们正面交锋,就是骚扰骚扰,打不过就跑呗。”
“你这也太阴损了吧。”
“我们现在要救人,又不是比武。”江湖人都有一颗死脑筋,往生教简直枉称武林第一邪教,做事情全是正道作风,哪里有邪的感觉。
柳四娘听她说的在理,也就不再插言。
一天用来打探消息,一天用来制定救人计划,最后一天,则用来排兵部署。
虽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但到了行刑当日,白染宁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一旦失败,慕容沙华就得死。
死是什么概念,对于死过一次的白染宁来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与她有过美好回忆的人,是她生命中最鲜亮的一抹色彩,无论他们是好是坏,是冷酷还是热心,她舍不得他们死。如果有人死去,那么,她生命的色彩,便会黯淡一分,她要保留这些给她的生命来带生机的色彩,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死在她的面前。
离行刑还有半个时辰,白染宁与围观的人群混在一起,她藏在其中,就如沧海一粟,无人能瞧得见。
柳四娘带着一队人,藏身在刑场的隐蔽角落。
周围有多少暗卫白染宁不知道,但往生教的人也不少,为了救慕容沙华,所有能赶来的教众全部都来了,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人多好办事,白染宁全部欢迎。
刑场正中央,跪着一名身着囚服的男子,男子长发披散,满身血污,从侧面看过去,隐约可见其刚毅嶙峋的面部轮廓。
是慕容沙华,想不到几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狼狈。
如果之前还对萧祁夜抱着一丝希望,此时此刻,她已彻底绝望。
一个为了皇位,连自己母妃生死都不顾的男人,凭什么要求他对自己的兄长手下留情。
萧祁夜,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我从前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吗?你爱的人,从来都只有自己。
心痛的就像是要裂开一样,她无法想象,当刑台上那人的人头落地的刹那,身在皇宫的他,会是怎样的感觉。高兴,惆怅,还是兴奋?
只要想一想,心口就会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
不能再想了,她对自己说过,永远,都不要再想起那个人,这辈子,她是她,与他萧祁夜,再无瓜葛。
她只要救出慕容沙华就可以了,他想如何,都与她无关。
刑台上的罗盘指针,马上就要指向午时,午时一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