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四娘!”吧唧一口,在四娘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白染宁拎起包袱,旋风一般刮出了房间。
柳四娘眼一翻,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气得娇颜通红:“你个死丫头,想恶心死老娘是不!”
已经骑在马背上的白染宁,蓦地听到了柳四娘的一声怒吼,一个激灵,连忙扬鞭催马,窜了出去。
五天后,白染宁才姗姗到达京城。
除了睡觉她一直都在赶路,最终却还是比预期晚了两日,这柳四娘说的三天行程,是超人的速度吧,看来,柳四娘的话也同样不可信啊。
此番来京,京中景象倍感萧条,不知是不是因为襄阳王的缘故,连最热闹的主街,都变得人烟凋零,只有几个零星的行人在匆匆赶路,街边的小贩也不知去向,街道上大部分的店面都关着门,好好的京都,怎的变成这番景象了?
街上找人一打听,才知道,京城的萧条竟是因为萧祁夜的病重。
多日前,就在襄阳王发难的那一天,萧祁夜突然病倒,太医连番会诊,都没有找出能使皇帝康复的良策,在皇帝重病期间,京内停止一切欢庆的娱乐活动,禁歌舞丝竹,禁嫁娶酒宴,于是,上京就变成了白染宁现在看到的这番模样。
萧祁夜重病?
她上回离开时,他虽眼睛看不见,但身体还算康健,怎么没多久就突发重病了呢?他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是不是?
气死她了!
——
“白瑞被困和谷关已有十日,粮草不济,和谷关是守是弃,你如何看?”病中的萧祁夜,仍不忘批阅奏折,阅览战报。
慕容沙华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奏报,拧眉道:“都这个样子了,你不好好休息,还看着什么战报!”
萧祁夜强撑起身子,对他伸手:“这是我的责任,你还给我。”
慕容沙华冷着脸,扬手将战报扔到窗外:“看了也是白看,不如好好静养。”
“给我。”萧祁夜固执地伸着手,重复同一句话。
慕容沙华不理他,心里却憋了好大一口气。
“算了,你不给我,我自己去拿。”说着,便要下地。
慕容沙华简直要气得发疯,疾步上前,将他按回床榻:“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
“有你在,我相信,我还能活些时日。”
“所以,你就打算糟蹋自己的身子?”慕容沙华看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百般滋味浮上心头,他曾以为,看到萧祁夜生不如死的样子,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事情,但如今才明白,他对他穷追不舍,无数次进宫刺杀他,只是因为,他放心不下自己这个亲弟弟。
从前的萧祁夜,似正午的骄阳炽烈耀眼,而如今,却似即将落山的夕阳,只剩微弱的光芒,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哥,我早已经立好遗诏,这大燕的江山有你,我很放心。”枯瘦惨白的手,盖在慕容沙华的手背上,那一向高高在上的凌厉目光,此刻变得如此安详。
慕容沙华蓦地抽回手,失控地喃喃:“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只要一看到萧祁夜现在的眼神,他就会有种即将失去他的错觉。
母妃已经去了,他只剩这唯一的兄弟了,多年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似乎幻化为无数虚无的烟尘,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满心满眼的恐惧。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不会选择与他为敌。
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一切已成定局,他要如何是好?
“哥,求你了,帮我。”萧祁夜坐直身体,淡然无光的眼,蓦然大亮,“再帮我一次,这个时候,我不能看不见!”
“我不会帮你。”之前就是因为不忍拒绝他的请求,以银针渡穴的方式让他暂时重获光明,才使得他病情加重,如果再用一次,他必死无疑。
“求你了,现在唯一能帮我的,只有你,哥!”萧祁夜难得如此低三下四地求人,可慕容沙华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卑微,只有坚定绝烈的震撼。
他知道,如果自己帮了他,便等于亲手了结他的性命,但若是不帮,那对他而言,是一件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萧祁夜,你到底想要怎样,如果她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该是如何的痛心如何的绝望?这些你有想过吗?”慕容沙华终于忍不住大吼起来。
萧祁夜目光无神,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淡淡地笑了:“她是心智坚韧的女子,不会因为我的死而一蹶不振,她或许会难过,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等过个几年,她就会忘了我。”
“萧祁夜,你真是混蛋!你太自私了!你死了,倒是可以解脱,那我们呢?时间?时间如果可以解决一切,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慕容沙华一把揪起萧祁夜的衣领,怒声喝问:“我问你,母妃的死,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想起来的时候,会不会心痛?嗯?会不会?如果你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我倒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哥,对不起。”萧祁夜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吐出一句道歉。
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而是根本就不需要说。
颓然松手,慕容沙华沉沉低笑:“好,好,那就这样吧,你想死,我成全你。”
萧祁夜憔悴的面容上,缓缓扬起一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