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白瑞离去的方向,凄然惨笑:“佛说,执著是人生苦海里的轮回,我的执着呢?我为什么等不到你转身后的凝眸?白瑞,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白瑞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我白瑞,从来就不信佛。”
“好,好一个我不信佛!”岳灵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无所古旧,却泪水肆虐:“泰山之霤穿石,单极之绠断干。水非石之钻,索非木之锯,渐靡使之然也!我太傻,竟相信这世上真有水滴石穿,金石为开!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水滴石穿,金石为开……
原来,岳灵旎竟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忽然之间,对她所有的恨,就这样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恨不深,爱不真。
怪只怪,岳灵旎对白瑞的爱,太深了。
深到无力承担,终成痴狂。
为什么那样纯洁的爱恋,也会让人变得如此疯狂?爱情,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一种感情吗?可它的甜蜜,竟也能酿出仇恨的果实,世上之事,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因为内心的深爱,而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自己本不想伤害的人,这种爱,无论对于谁,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忽然想起莫子卿,他与岳灵旎难道不是一种人吗?都是因爱生恨,最终,只是深深伤害了自己而已。
对了,莫子卿!
白染宁抬头,见早已月上中天。明亮的圆月,以一种哀悯的姿态,在俯瞰众生。所有神灵的痛苦与哀伤,在它的眼里,不过沧海一粟,转瞬即逝。
来不及与白瑞分享重逢的喜悦,白染宁冲出将军府,催马飞驰。
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赶到红叶林,空荡荡的林子,昭示着那人早已离去的事实。
真的……已经走了吗?
白染宁不甘心,又在林中仔仔细细寻了一遍,可最终,得到的结果依然如旧。
在来之前,她想过临阵脱逃,可当他真的走了,想到此生都不会再见时,心中的悲伤,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望着已然有些西斜的月亮,白染宁死死咬住唇,那种几乎要痛苦出来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走了……
他真的走了?
自己没来见他一面,留给彼此的,是永生难忘的遗憾。
她真的恨他吗?不,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舍生忘死的相救,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牺牲,他的付出,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她怎么会恨他?
子卿,你回来吧,我收回那句话。人生苦短,知音难觅,就算你要走,也要让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我会愧悔一辈子。
回来吧……
颓然坐到在地,心脏像是被锯子来回拉扯一般,不是很疼,却难受得让人想哭。
银色的流霜洒落在地,照亮了整片红叶林,隐隐约约,前方的树枝上似乎挂着什么。
白染宁从连忙站起身,疾步走到树边。
树枝上,悬挂着一块形状古怪的通灵犀,取下通灵犀,只见上面刻着一排字:“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翻到另一面:“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到团圆是几时?”
子卿……
通灵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惜,子卿……你与我,永远也做不成那灵犀之人。
子时已过,皇宫内异常寂静,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疲惫的回到养心殿,白染宁心知萧祁夜早已睡下,原打算不去打扰他,却忍不住想去看他一眼。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就算萧祁夜还在自己身边,她却总是害怕,他会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走入屋内。
绕过屏风,却发现,一个人影正静坐在榻上。
因她脚步极轻,眼睛看不到的萧祁夜根本没有发现她已回来。
白染宁就那样愣愣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她却像是看痴了一样。
许久后,安然静坐的萧祁夜忽然朝着虚空中问:“是宁儿回来了吗?”
白染宁骤然回神,想上前将他拥住,却生生顿住了脚步,柔声道:“是我。”
萧祁夜微微挪了挪身子,然后躺下,“过来睡吧。”
白染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对自己说话。不知什么感觉,想哭,又想笑,用力地、大口地吸了口气,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
脱了鞋,钻进被子,白染宁却不敢与萧祁夜离得太近。
她觉得很好笑,以往什么事没做过,现在倒变成了善男信女,美色当前,她心头却涩涩的。
“见到他了吗?”正静静躺着,忽听萧祁夜低声问。
“没有,他已经走了。”
“为什么呢?不敢见他?”
“不是,我去了我大哥那里,再去红叶林,他已经走了。”
萧祁夜没有接话,房间内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白染宁有些昏昏欲睡,脑袋却十分清醒,炎炎夏季,可心口的地方,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忽地,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绕了过来,将她紧紧拥住:“宁儿,别哭。”
原本不想哭的,可这一句话,便让她的泪水再也没有阻碍地决了堤。
泪虽流得汹涌,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