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有个请求,可否亲手为王爷倒一杯酒,为他践行?”
曲琳琅抿唇一笑,并无一分慌乱失措,穆槿宁细细看着,也不知这个女子是何等的来头,若说是闺秀,她的眼底并不澄净清澈,仿佛历练很深,第一回进宫,并在这样的场合,她张弛有道,进退自如,滴水不漏,周到有余,却又主动不若大家闺秀般矜持羞赧,落落大方。
这一席话,更是证实了穆槿宁的猜测。
不过,能让左相收作义女的女子,也该有几分手腕。
“有美人斟酒,依本宫看,这回出战,一定能够得胜归来。”皇后挑起细长的眉,瞥向身边的天子,神色一柔,扬声道。“皇上,你说呢?”
皇上敷衍一句,脸上的笑意,淡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吹散。“当然会得胜,秦王可是百战百胜之人,王朝能有几位将军有秦王的治兵之道?”
曲琳琅从偏殿之中盈盈走来,裙摆随着走动而隐约摇曳,绿意清然,她本是在京城算是高挑的身子,不过若是站在秦昊尧的身边,想来也会非常登对。
她微微侧过身子,从走来的宫女手上接过酒壶,俯下身子,为秦昊尧倒了一杯酒,她笑着执着酒杯,秦昊尧也不伸手去接。谁知她走近两步,跪在他的席位旁,抬高手腕,将酒杯靠近他的唇边,为他倾倒酒杯,宽大的衣袖因为手腕抬高而无声滑落,落在手肘,露出白皙细腻的玉臂,她的纤细手腕上戴着两个白玉镯子,在烛光下微微闪耀着光芒。穆槿宁微微蹙眉,想来这女子,这衣袍之下,并未着里衣,实在不像大家之风。
他的目光像是一双手,无声游离在曲琳琅的玉臂上,仿佛更像是要探入更深入的地方。黑眸深沉,仿佛眼中有笑,他并不拒绝,像是骨子里便有贵族男人的浪荡不羁,美人在前,也恨不得早日陷入温柔乡。这样的一幕,落在众人眼内,自然是郎情妾意的风景。
在场的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心思,沈熙在身后不合时宜地发出笑声,穆槿宁转头看她,她才捂嘴而笑,仿佛她也觉得此时可笑。
皇后睨着殿下的动静,秦王不曾婉拒,但穆槿宁却没有半分不悦慌乱,若说是隐藏极深,也太过自然。
在皇宫之中,这已经是露骨的表示了,更别提是当着众人之面。
秦昊尧的眼波一闪,俊美无俦的面容,对着穆槿宁的脸,她自顾自夹了面前的菜色,仿佛根本不关心,到底他们进展如何。
这样的漠视,仿佛胜过一切的尖锐言语,伤人举动。
曲琳琅顺着秦昊尧的目光望过去,他看得正是对面的嫔妃,她却并不清楚,他看得到底是谁,突然想起京城有关秦王的传闻,皇上纳了一名有争议的女人为妃,正是服侍过秦王的姬妾,而只有十八岁。她这般想着,目光锁定在最前排,最年轻的槿妃,自然就不难认出了。的确不是一般清秀的姿色,温柔明媚,宛若三月春光般清澈。
心中有些酸味升腾,她缓缓起身,衣袖无声垂下,给众人行了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她今日的任务,便只是要在众人面前亮相,让秦王记得她而已,不宜逗留整场。
宴席一散,穆槿宁走在前头,沈熙以及自己的贴身宫女走在之后,她冷冷淡淡的嗓音传劳馇崾印
“只是一个青楼卖艺的女人而已,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狐媚住了左相,居然收了她当义女,这下一步,不就是冲着秦王去的?皇后挑人的眼光水准,真的是每况愈下,若是秦王要了曲琳琅,我们沈家颜面何存?难道沈家的闺秀,还比不上一个烟花女子?”
穆槿宁的脚步,不曾停下,只是放慢了几分,她挽唇一笑,神色自若。“你没看到她手肘上的玄机?”
“你指的是――”沈熙面色一沉,紧皱着眉头,望着穆槿宁的身影,疑心重重。
“那一点守宫砂,我以为你是看的分明。”穆槿宁转过脸去,星眸在月光之下,愈发清澈动人。
沈熙闻言,却是有些诧异,冷声道。“青楼出来的女人,点什么守宫砂?”
眼眸一转,穆槿宁的唇畔,有了若隐若现的笑容。“正因如此,才更显得与众不同。守身如玉的青楼女子,不是更有说法?”
沈熙的面色有了一分难看,满不在乎地丢下一句:“即便是个处子,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儿,那又如何?”若是秦王收了曲琳琅,若是曲琳琅得了名分,此举不更是让沈家名声难听么?沈樱知晓了,还能安生过日子?
穆槿宁瞥视了沈熙一眼,再度回过脸去,曲琳琅一身历练,能够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躯,可见她是个坚韧不屈很有主见也有决心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为了心中所要,会比任何人都更奋不顾身。男人若没有极好的克制和定性,绝对无法奈何曲琳琅的。
沈樱的耐性和坚韧,绝对不到曲琳琅的万分之一。
“秦王果真还是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如此在意女人的贞洁,跟这样的男人生活,你真是不易。”
沈熙静默不语了些许时间,才侧过脸望着外复杂。
穆瑾宁无声冷笑,随即走向前去,没有留下任何言语。
这世间,原本就并不平等。女子该对男人俯首称臣,而男人却能诸多挑剔,万般刁难苛责。
贞洁……。难道就胜过一分真心实意的感情?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给原本就美丽贴身的宫装,蒙上一层微微的银光,她盈盈穿过夜色,仿佛是从月宫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