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尧盯着她的脸瞧,连连低笑,似乎觉得这一幕太过可笑,更是自嘲,笑声愈发肆无忌惮,长久徜徉在整个殿内。
跟过去发生的,多么相像。
她从来就不怕死在他的手上。
他不愿放弃,但在今夜,几乎看不到任何希冀……再微弱的光,也丝毫见不到。仿佛两个人在黑夜之中行走,明明咫尺之间的距离,却因为没有一点光亮,而错失了彼此,甚至是擦肩而过,也不曾察觉自己那么近的距离,就是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
“朕让你走。”
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心中一片荒芜,他们之间的鸿沟之大,误解之深,根本容不得他争辩说服。他说的越多,做的越多,越是让她抗拒不快。
她像是刚从鬼门关走回来一趟,头昏眼花,脚步虚浮,双腿都软了,缓步走到门口,费力打开门,扶着门框正想迈过门槛,下一瞬一阵黑雾侵袭了她的身子,整个人瘫软在地。
身后的声响,打破了秦昊尧的思绪,他疾步跟上去,看她双目有泪,眼神游离,面色苍白如雪,宛若大病初愈,不禁愈发自责愧疚。
弯下俊挺身子,秦昊尧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直直走向内室,扬声大喝:“来人!召御医!”
秦昊尧下颚一点,示意御医离开,他方才说的话还在耳畔回响,御医说是她受了不小惊吓,受了重击之后才昏倒的,事情到这般田地,也绝非他所想。
但让他更不安的是,当他顺道问及她的身子是否虚弱是否还有其他病症的时候,御医说她虽然纤瘦,身子却并不羸弱,唯独……她的脉象稳健。
这才是他的狐疑之处。
不想让人传出是非,哪怕是御医,也不曾见着她的面目,如今在无人的时候,他才轻轻扯开帐幔,坐在她的床沿。
三年前穆槿宁病的那么重,哪怕找寻了不少天下名医也没有法子,但如今云歌的身上没有任何异样,更显此事蹊跷。
就像是无数个夜晚一样,他又陪伴了她好几个时辰,他当然同样疲倦,将那些过去翻开来的时候,痛苦的又何止是她一人?!只是哪怕再辛酸,他还是守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柔荑。
过了午后,她才幽幽转醒,睁开双目的那一刻,她的双目空洞无神,仿佛这一具皮囊中,再也没有她的灵魂。
秦昊尧眼底有笑,比起昨夜的失控,平心静气,神色温柔地抚着她的及腰长发,低声说道:“还记得当年送你的那匹马驹白雪吗?今年初春的时候,它产下一头小马驹,也是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色鬃毛,就等着你给它起个名字呢――”
躺在床上的女子,静静听着,神色没有动容,唯独那干涸的眼底,淌出晶莹泪水,她以为自己醒了,其实她还在梦里。
在,秦昊尧永远都不肯醒来的梦里。
……
“爷,驸马来了。”
王镭的声音在门外传来,秦昊尧抬起俊脸,眼看着两名侍卫在门边停下脚步,赵尚独自走入殿堂。虽然如今被打入天牢成为罪人,但天牢的狱卒对他并不严苛,关押了这些日子,虽然神色颓败,一身憔悴,唯独那双眼依旧满是正气,一片清朗。
“语阳来为你求情,朕改主意了,你回驸马府去。但朕并非原谅你,你想必也心中清楚,要不是因为语阳跟心羽,朕不会放了你。”秦昊尧冷冷淡淡地丢下一句,关押赵尚整整两个月,虽然看他清瘦许多,但秦昊尧依旧觉得这些都是赵尚罪有应得。至少,比起自己这几年的艰辛和痛苦,赵尚区区两个月的牢狱生活,算不上什么重罚。
“微臣对皇上犯下的过错,的确无法得到皇上的宽恕,在天牢每一日都反省悔过――”赵尚跪在地上,面色凝重,在天牢过的孤独沉寂的生活,不曾被严刑拷打,唯独想念自己的家人,他并非铁石心肠,自从跟语阳成亲,如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虽然没有任何颜面为自己赎罪,只是想起妻女,心中还有些不舍和眷恋。
“若是回到那一日,你还是会做出一样的抉择,赵尚,你以为朕不了解你?”秦昊尧闻到此处,虽然并不怀疑赵尚日日反省,但即便世事可以倒转,也不见得赵尚会背叛穆槿宁,虽然这辈子只能将心中的喜欢藏匿埋葬,也绝不会在做出任何有悖常理的事,但他一定将她摆放在第一位。他的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却又显得冷漠如冰,他冷哼一声,满是调侃口吻。
“微臣惶恐。”
赵尚无法否认,低着头,双手置于双膝上,沉默良久之后,才低声道。
“朕今天就放你回驸马府跟妻女团聚,不过,朕只要问你一件事――”秦昊尧一口饮完杯中茶水,他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俊眉紧蹙,眼底一片幽深莫测。“当初皇后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若知不不言,言无不尽,朕可以暂不追究这件事。”
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赵尚没想过可以一辈子隐瞒,如今皇帝愿意饶恕他,不再拆散他们一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独自沉浸在遥远却又历历在目的过去,这三年过的很漫长,却又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如今想想,贞婉皇后也已经走出他们的视线这么多日子了,他不无唏嘘,五味陈杂:“微臣并非一直都在说谎,贞婉皇后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中了毒。微臣暗自揣摩,许是惠王发觉槿妃心中的全盘计划,在将她远嫁北国和亲的时候,就给槿妃喝下了毒药。毒性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