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成是贫贱的百姓,当成无人庇护孑然一身的女子,谁也不会知晓她曾经的身份,或许她遭遇到的,是更无心更随意粗暴的对待。那个占有她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呵护宝贵她?塞外的蛮夷,据说从来都将女人,当成是牛马,生儿育女的工具。
那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她会是王朝的郡主?
飘忽如梦。
她的脑海空白,已然明白那是最大的拒绝。
就像是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不,比一巴掌还要痛,还要难过,还要煎熬。
不远处的红烛燃烧下去,像是在她心头烫着烫着,烫出来一个大洞,都汇成血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了口,说了话,让她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吐纳。“走了。”
她好像熬了一年那么漫长。
她好像被恶魔掐着脖子,蓦然无法呼吸,憋得好难受。她缓缓坐起身,双手紧紧扣住鲜红的喜被,不想流露自己的紧张忐忑。
沉默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用过分的平静,对那个俊长背影,那么说。
“王爷,如果你后悔了,还来得及。”
爱欲嗔痴,也不过一念之间。她苦苦一笑,眼底一片惊痛:“明天一早,妾身就去请求老祖宗,说会离开王府。我们这样下去,不过勉强彼此,是决计不会有好结果的……”
“够了!”他冷笑一声,蓦地掉转过头,再俊美的面孔,如今也因怒意而狰狞。“你恨不得马上就走出王府,去南骆见李煊吧。”
她愣住了,张了张口,却完完全全半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皇后迟早要召你进宫,不过,闭好你的嘴,别多话。”
她却还是麻木地坐在原地,冷意早已冰封她周身,她只是跟木偶一样听着,却全然失去思考的力气。
他重重甩门而去。
直到她再也听不见他满是愤怒的脚步,她整个人沉浸在冷寂之中,缓缓伸出手去,才发觉自己的手,发白的冰冷颤抖。
她默默提起那锦被,将自己全部包围,仿佛给自己铸成一座城墙。但还是无法控制,冷意从每个角落,袭击着她,不让她好过轻松。
她仰起脸,望向窗外浓重夜色,茫然若失,眼底再无往日神采。
她不知,这一夜,他们的新婚花烛夜,要如何熬到天明。
她更不知,她跟秦昊尧的将来,要如何熬下去。
他何必为难他自己?
她都死心了,她都放手了,她都割舍了,他为何还要把两个无缘之人,捆绑在一起过一辈子?
人,不是应该朝前看,不是应该活得豁达一些吗?
她惹恼了他,阻碍了他,就非要用余生,来补偿他吗?
与他与己,又是最好的结局吗?
她的脑海混乱一片,全部是疑惑,只是她的眼角流下来多少泪水,她也毫无知觉。
她都不要幸福了,也要付出这么惨重代价么?
她预见,未来的路,漫长而艰辛。
可,她要离开,他竟也不许。
她默默闭上干涩的眼,将苍白小脸埋在双膝,等着等着等到心慌,再累再困再乏也无法安睡。
她只能哼唱出那一首童谣,只是哼到一半,猝然面色死白,赤着足跑到屏风之后,扶着金盆咳嗽呕吐,直到吐出发苦胆汁,才无力瘫坐一旁。
那个诅咒,应验了。
她不会爱了。
连伪装爱的能力,她都失去了。
他们错过的,迷失的,又岂止是一个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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