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王爷,还真是兄妹情深。”
穆槿宁的视线,全被白雪纷纷扰扰占据着,她似乎早已神游天外,再也不愿旧事重提。
从碧轩宫走出来,雪越下越大,雪儿不曾带伞,护着崇宁走到长长走廊下。
“郡主,等雪小了我们再走吧。”
雪儿柔声说道,为穆槿宁披上柔软的皮毛披风,她噙着淡淡的笑意,坐在走廊边的坐栏上,等了些许时候,雪却不曾变小。
雪儿面露愁色,不知是否还要继续等下去,远处却渐渐走来两名宫人,穆槿宁看了一眼,是景福宫的太监。
领头的太监撑起一把红色金边大伞,朝着端坐的穆槿宁通报一声:“皇后娘娘听闻郡主进宫来探望公主,看如今天色不好,大雪纷飞,请郡主到景福宫坐坐。”
穆槿宁轻点螓首,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她缓步走出走廊,太监将红伞撑的很高,将她整个娇弱的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雪儿跟另外一位公公,步行跟随。
德庄皇后坐在外堂的榻上,身着深紫色宫装,披着金色福字坎肩,笑意盈盈望着走入殿堂的穆槿宁。
“皇后娘娘今日的头,梳的真是别致——”穆槿宁给皇后福了个身,望着皇后的沈樱,眼底尽是一派柔光,神色愈发温柔。
“你的眼睛真尖,若换了别人,想必跟本宫说了半天话,也发觉不出。”德庄皇后闻言,清瘦的面容上有了笑容,海嬷嬷扶着她起身,盈盈走下阶梯。她目视着穆槿宁的脸庞,挽唇说道:“给本宫说说看,这头哪里特别了?”
“那崇宁就直说了,以前娘娘的发式虽然华贵,却稍显厚重,今日梳的头轻盈端庄,再配上这一对金蝴蝶钗子,与娘娘的金丝坎肩相映成辉,无疑是画龙点睛之妙。”
穆槿宁神色平和,娓娓道来,皇后听了,眼底的笑意一分分扩散开来。这宫里头能说会说恭维话的人多的去了,不过能让她听出崇宁的恳切,比别人的那些肤浅的言语都来的真实多了。
“还是你会说话。”皇后娘娘笑着握住穆槿宁的手,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穆槿宁一番,话锋一转,轻轻问了句。“上回皇上跟本宫送你的首饰,怎么一件没戴在身上?”
“今日走得急,便没有戴着。”穆槿宁闻到此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敷衍了一句。
德庄皇后的眼底闪过几分凉意,虽然笑靥不改,不冷不热地说道。“是秦王的意思吧,本宫心里清楚,我们秦王啊,可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穆槿宁听得出皇后言语中的调侃戏谑,垂眸微笑,却不再多言。
“赵太医,你可来了。”德庄皇后仰起脸,望向门口,笑着说道,穆槿宁的眼波一沉,顺着皇后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是赵尚。
皇后才让她到景福宫来坐坐,没过半个时辰赵尚就来了,若说是巧合,也实在太巧了。
赵尚跪下,给皇后行礼,德庄皇后坐到一旁的檀木椅内,赵尚目不斜视,神色平静地给皇后把脉,皇后朝着穆槿宁,溢出一句喟叹:“本宫近日来也跟太后一样,晚上总是心神不宁的,听说以前崇宁常常给太,有益静心怡神的,何时也给本宫做一些,本宫喝喝试试看——”
“,只是一些小玩意儿,当初承蒙老祖宗不嫌弃,赢了一些空名而已。如今在赵太医的面前,崇宁绝不敢在医术上,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穆槿宁晶莹精致的面容上,笑靥徐徐,谦逊又一派自然。
穆槿宁更觉得好奇,皇后的病,从来都是徐太医来亲自诊治的,赵尚要想近皇后的身,怎么也是历练不足。
赵尚以红线搭着皇后的脉搏,敛眉,仿佛外界的动静,一点也无法感染到他。穆槿宁平心静气地读着他的专注眼神,赵尚平素都是个清朗温文的男人,唯独在医术上,格外认真专心,没有半点马虎。赵尚对待人命,从不草率,这一点,胜过药膳房许多医术更高明却道貌岸然的老太医,也是穆槿宁真心欣赏的一面。
她的身边,有太多不善良的人了。而赵尚,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善良清明的心。医者父母心,他用双手拯救人的性命,而太多太多人,满手血腥。
赵尚起身,为皇后开了药方,交代了一番事宜,正要退开,皇后却留了他下来。
“赵太医难得到本宫景福宫来,既然来了,就坐会儿用点点心再走,你冒着这一场大雪前来为本宫看病,总不能让你在风雨中奔波。”
皇后笑着看海嬷嬷,海嬷嬷读了个眼色,带着一位宫女送上来几碟精致的点心,端上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
“赐坐。”皇后吩咐了一句,赵尚不再推脱,坐在位置上,视线默默移向穆槿宁的身上。
她安然地抿了一口茶,手执细长银箸,夹了一块软嫩的酥饼,细细品味着,自然察觉的到赵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并未佯装不知,而是抬起眉眼,神色自若,对赵尚开口。“赵太医,这杏仁酥饼是景福宫独有的一样点心,不如你尝尝看。”
“多谢郡主提醒,微臣记住了。”赵尚神色一柔,俊朗面目上,拂过些许暖意。
穆槿宁笑靥平和,垂眸,眼波流转之间,是不明心迹的自然。“皇后为后宫之事劳心费力几十年,如今太子殿下的婚事也成了,该享享清福了。”
“可惜这后宫,不让本宫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