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席鸿从被窝里掏出安乐,给她裹紧狐裘,又背着她,冒大雪去求见皇上。安乐小脸冻得发红,在宣正殿侧厅的火炉前暖了好一阵,才松动僵硬的手脚,活络起来。
皇上正召集群臣商议政事,席鸿等了又等,瞅准时机,把圆咕隆咚的安乐滚球般滚了进去。
安乐撑着短腿短胳膊,艰难爬起来,一抬头,就见她父皇正斜靠在龙椅一角,怀中抱着一盘果切吃。他伸着腿,双脚舒舒服服地架在御案上,脚下还压着一些未打开的奏折。
宣正殿因着安乐的出现安静了一瞬,很快又接着响起汇报的声音。由于事态紧急,户部尚书语速飞快地陈诉着南方的受灾情况,然而皇上无视了他,径自问安乐:“你来干嘛?”
安乐小小声:“太傅说,我需要伴读。”她含糊说着,视线不经意一扫,与一人对视一眼。寒冬腊月的天气,那少年一身束腰劲甲,挺拔如桦树,在拱背缩肩的大臣中甚是醒目。
她父皇问:“名单呢?”
安乐胸口“咚咚”跳得厉害,伸手一指:“就他!”
那便是安乐第一次与蔚景曜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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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和隽霄说不完的话,期间,在安乐即位之后、顺利荣升右相、日理万机的席鸿出现了一次。他手持一册写满字的奏折,无声地递到安乐面前。
安乐提笔正要批,席鸿熟门熟路地狠狠拍了一下她后背中央的某处。安乐触不及防,咯一口血。席鸿便趁机在奏折上抹了血迹,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次日,八百里加急、京城急报。信使一路狂奔,强忍泪水将朝中的消息禀言将军:陛下忧心西北战事,披星戴月与群臣商议,以至病体不支数度吐血,红染奏折。传陛下旨意,议和之事断不可能,犯强夏者,必诛之。现今粮草已行、增兵至后,定是举国之力以援将军!
蔚景曜一身戎装,跪于军前,俯首领命。
西北狂沙,割得旌旗猎猎,他身后的三军肃然,严阵以据,只待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