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晚出了医院,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
城市灯火已悄然燃起,那夜色下高耸的小区建筑像晚晚很小时候玩的一个建高楼的手机游戏,每个房子里都亮着灯,或暖或紫或纯白,斑斓的色彩下极美,却无一盏与她有关。
朱周跟在夏晚晚身后,走了许久也不见她有上车的意思,有些担心的上前,“太太您该回家了。”
又是回家,晚晚自嘲的低喃。
昨天她才找到家的意义,可今天就破灭了。
一切如梦如幻影。
“去徐医生那里吧。”晚晚想了想回答。
“是。”不管去哪里,朱周都不想太太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夏晚晚到徐医生的工作室已经八点,好在虽然没有预约,但徐医生还没下班。
“沈太太想要继续催眠?”见沈崇岸不在,徐医生的态度放松许多。
“嗯。不知道徐医生现在方便吗?“晚晚点点头,望着徐医生问,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接受催眠对自己未必好,可看到沈崇岸那般,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更渴望健全的记忆。
“我没问题,只是有些担心沈太太是否能承受,毕竟接下来会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沈先生怕也不会允许您继续催眠。”徐医生劝解。
“他同意。”夏晚晚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但很快就恢复自然。
如今的她之于沈崇岸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又怎么会关心她催眠会不会受伤,那也就谈不上同意不同意。
徐医生心中略微奇怪,但那到底是病人的私事,不便多问。
“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既然没了其他问题,夏晚晚又坚持接受治疗,徐医生不再废话,朝着夏晚晚做了个请。
夏晚晚点头坐到了躺椅上。
这一次,因为有了上一次的信任感,晚晚进入状态快了许多。
记忆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那些琐碎的记忆连成了片段,也让痛苦变得更加真实。
母亲的死亡,让原本温馨的家变得死气沉沉,一贯乐观的父亲变得消沉,日日醉酒,将母亲的死亡迁怒在她身上。
她渐渐从娇惯的小公主变成沉默寡言的孤僻小孩,直到三年后吴氏带着吴诗晴进入夏家。多年不露笑容的父亲忽然变得再次亲切开朗起来,那时她开心极了,看着吴氏和吴诗晴如果看着救星,直到现实一次一次的撞击在她的身上。
记忆中的小姑娘花了两年才认清楚,父亲的笑容和宠爱早已经不属于她。
那对母女是天生演技派,在父亲面前对她有多温柔多甜蜜,背后就对她有多狠毒,那几年父亲不在的时候,她除了被那对母子使唤训骂羞辱,就是被关在地下室。
她也从最初的害怕到将地下室当成了庇护所。也不是没有向父亲申辩过,可惜每一次都被父亲呵斥,当她诬陷那对白莲花母女。
而每次告状的结果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的虐待。
后来她变得更加沉默。
可那对母子还觉得不够,因为她越来越出挑的体型和容貌,竟恶毒的给她喂所谓的奶粉,里面其实是拌着增肥剂。
那是农场用来给猪催肥的。
夏晚晚试图在记忆中去阻止十五岁的自己不要喝,不要喝。
可惜那是记忆,是她无力改变的过去。脸颊不由自主的染满泪痕,却不愿意停下来,她想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认识沈崇岸的。
十八岁,本该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纪,她却成了人人可以使唤、羞辱、践踏的胖子,被吴诗晴算计进沈崇岸的包厢,在男人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失去了贞洁。
即便只是回忆,仍能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痛。
意外怀孕被亲生父亲在寒冷的冬天赶出夏宅,最后跟吴诗晴母子这对恶魔签写契约,在冬天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像爬虫一样生活,到后来甚至开始出现幻觉,靠着散落的社会报纸将自己幻想成另一个人,渴望另一种生活。
最后躺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剖腹被取出孩子。
疼。
隔着回忆夏晚晚将那疼痛再次体验了一遍,她甚至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她那时候去死呢?怨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怨恨吴氏母女的恶毒,也怨恨那个强了她的混蛋,可她那时其实更怨恨自己那个是非不辨的绝情父亲。
眼泪像雨水般不受控的往下滚落
后面的事情晚晚已经记起来了。
睁开眼的那一刻,方才的一幕幕似仍在眼前,小腹也隐隐作痛。
徐医生有些担心,“沈太太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徐医生。”晚晚的声音木讷的回答,然后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脚步有些虚浮,徐医生有些不放心的上前,夏晚晚却朝着他摆了摆手,“我真的没事。”
说完人便出了徐医生的工作室。
朱周一直守在外面,看到太太目光呆滞,脚步虚浮,心中大惊,“太太,您这是出什么事了?”
“送我回家,我困了。”夏晚晚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丝不真切的感觉。
朱周点头,目光却望向身后的徐医生。
徐医生轻叹一口气,“沈太太应该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创伤,需要静心修养。”
“嗯。”知道太太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这样,朱周稍稍松了口气,急忙追上夏晚晚。
车上。
夏晚晚比往日更加的沉默,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原因,小腹不断的抽痛,像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