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郎和何鱼离开一个时辰后,两匹好马带着两个人来到遍地死尸的三岔路口,此时风和雨都停了。
其中一匹赫然是之前张笑龙所骑的白马,不过这次骑在白马上的人是个四十岁的男人,这男人相貌堂堂,穿着水墨色衣裳,头用根竹簪高高竖起。他叫张堂靖,乃是张笑龙的父亲!
另外一匹好马是黑血马,骑在这匹黑血马上的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紧身劲装,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头上包裹着一块幞头,也就是纱罗软巾。这男人叫朱知恩,是张笑龙家里的管家。
此前张笑龙曾对山贼说过,说不能杀他,他家里有个很厉害的管家,要是杀了他,他爹会让管家给他报仇。
而现在,张笑龙的父亲张堂靖来了,家里的管家朱知恩也来了!
马本来就是种有灵性的动物,何况张笑龙的白马是一只妖兽学徒,之前这匹白马意识到自己的小主人已经死了,便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然后拔腿跑掉,它直接跑回了张笑龙在合流城的家里,跑到了张堂靖面前,让张堂靖意识到自己那离家出走想做大侠的儿子可能遇到危险,于是现在,张堂靖带着管家朱知恩一起赶来了。
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路人经过这个三括武林人士、商人、旅人等等,这些路人都现了泥泞的地上遍布的死尸,有人选择了忽视,有人看到这些尸体后就快离开了现场,还有一些胆大的武林人士、商人、旅人,走上前查看了死尸,却不是为了死尸本身,而是为了趁机获得不义之财,搜刮现场的财物。
因为如此,当张堂靖和朱知恩赶到现场时,现场除了遍地的死尸,但凡值钱一些的财物几乎都被搜刮干净了,商队的那些布匹,当然更是没能留下一匹。
这是个残酷险恶的乱世,人心往往也是冷漠的。
风停了,雨停了,张笑龙的家人来了,然而张笑龙的命却没了。
当张堂靖看见遍地死尸的时候,心跳顿时加快,不过心里还是抱着些希望,觉得自己的儿子即便遇到危险,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在这荒郊野岭的三岔路口。
张堂靖看见泥泞中张笑龙的惨烈尸体后,一下子就傻了眼。
朱知恩也有点傻眼了:“怎么可能,公子他怎么会死。”
无论是张堂靖还是朱知恩,都没想到张笑龙竟然会死。
张堂靖是张笑龙的父亲,而朱知恩这个管家则相当于是张笑龙的师父,张笑龙从小就是在父亲张堂靖的监督下,在管家朱知恩的教导下,进行武道修炼的,两人在一年前见证了张笑龙打通元脉成为武修,又在不久前亲眼见证张笑龙将《十八气剑》修炼出了三道剑气。两人都知道,这样的张笑龙跟寻常通元中期的武修都有一战之力,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张笑龙今天中午才离家出走的,怎么下午就突然死了呢?
此刻望着张笑龙尸体的张堂靖和朱知恩,都显得有些呆愣,而很快,很久没伤心流泪过的张堂靖,情不自禁留下了两行眼泪。
张堂靖只有一对子女,女儿叫张笑姿,今年十八岁,儿子就是张笑龙,今年十六岁,虽然张堂靖还很年轻,才四十岁,但他早就没打算继续生儿育女了,只想着将张笑姿和张笑龙好好培养出来,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撇开性格上的缺陷,就武道修炼而言,张笑龙这样的儿子确实值得张堂靖骄傲,而女儿张笑姿的武道修炼比张笑龙还要出色很多。
唯一的儿子张笑龙突然死了,这对张堂靖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哪怕女儿张笑姿的武道修炼比张笑龙还要出色很多,但女儿终究只是女儿。
张堂靖就这样呆呆望着张笑龙的尸体,默默流着久违的眼泪。
而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朱知恩,先是弯腰查探了一番张笑龙的尸体,随即一边走动一边探查起了遍地死尸、一片狼藉的现场。
半晌后,朱知恩走回到张堂靖身边,拱手道:“老爷节哀顺变。”
张堂靖忍住眼泪,红着眼睛沉声问:“可看出是何人所为?”
朱知恩如实道:“应该是地上这些山贼所为。”
张堂靖继续沉声问:“可看出是何处山贼?”
朱知恩道:“此处方圆数百里之内只有一个风云寨,而且地上有一具死尸我认得,名叫苍孙寿,外号独目兽,是风云寨一百单八云头之一,名列第五十八位,修为乃是通元中期,此人擅长使枪,而公子身上的两处伤口都是长枪所致,致命部位在腹部,被长枪直接贯穿,可见杀害公子的人不仅修为不低,枪术也了得,多半就是苍孙寿了。”
张堂靖已经稍微冷静下来:“此人已死?”
朱知恩点头:“已死,而且……死的很惨,头被人打爆了,如果不是他的面部残留了一些,眼罩也还罩在眼上,加上他的身形很高大强壮,一时间我也不会认出他来。”
张堂靖点头,重新望着张笑龙的尸体,痛苦地嘀咕:“小龙,我早告诉过你,外面的武林很险恶,你偏偏不听,偏偏要擅自跑出来做什么大侠,现在你这种样子,让我如何对你娘交代,你娘又该有多么难过。”
嘀咕完,张堂靖弯腰抱起张笑龙的尸体,面色阴沉道:“就算凶手已死,这笔深仇大恨也不能就此罢休,风云寨,你们这帮恶贼敢杀害我儿,我张堂靖绝不会饶了你们!”
朱知恩顿了顿提醒道:“老爷,风云寨不易对付。”
张堂靖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