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些小的私心,自己不甘心一生都在这小村庄里,有着几分本事,就想要闯荡一番,做出些自己的成绩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展宏图。
于是,当天夜里,我就收拾好了行装,趁着月色就上路了。
没有像花木兰那样“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我只是收拾了几件哥哥旧年穿过的衣服和两卷兵书,再带上些自己几年来攒的碎银子,就这样孤零零静悄悄地上路了。
离开时,我害怕爹娘哥哥阻止,就在炉里刻意多放了些安神香,保证他们睡到大天亮;只剪了一撮自己的头发,拿锦囊装好挂在院门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是今日一别,刀伤剑痕亦无悔,望堂上双亲珍重。跪在门口磕了三个头,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人生就这样彻底改变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常常会去想,若是当年我没有去当兵,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没有人会知道,哪怕自己重生了一次,也依旧不能再回到小村庄里悠闲度日了。我有我的责任,有我的遗憾,我必须要上战场。纵马革裹尸,亦万死不辞。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快。
到了边关,我从一名小兵做起,一刀一枪,从保下自己的命到护住周围兄弟的命,从刀枪拼杀到挥斥方遒。在经过鲜血与生命的洗礼后,我很快就在军营扎根,隐隐的有了自己的拥护,自己的一番势力。但我始终是个小兵。直到我遇到了他——梁蕴宽,我一生幸福的憧憬与守护,也是我一生避不开的结。
开国候侯府的二公子,为了自我证明,隐姓埋名来到西北战场做一名小兵。他稳重可靠,虽然总板着一张脸,但心里却古道热肠,对待自己人十分真心。军营里有人称他冰山,有人叫他冷面。自己的一颗心就这样被他俘了去。
尤其是当我知道爹娘哥哥早已逝世的消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他踹开门一把拉我出来,逆着阳光,我看见好似救赎的天神,明亮闪耀。他宽阔的胸膛让我留下了听到噩耗后的第一滴泪,我扑在他身上大哭。累累如丧家之犬得我,就在那一刻找到了家的方向。
起先,自己在他身后,为他出谋划策,出生入死,助他登上了将军之位,成为了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好伙伴。到后来,为了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自己也不再遮掩实力推却军功,很快成了与他并肩的将军。
当兵十年,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得太久太久,可自己却很少受伤。
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不敢受伤。
一但受伤,就可能意味着身份的暴露,就可能会自毁前程、牵连家里。我一直小心翼翼,女儿身的身份瞒过了全体西北军。直到战争即将结束时,自己为了他挡了那一箭,那一箭直插入胸口,自己的身份这才曝光。
他震惊,也感动。他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的脑子被激动冲昏了头,问,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吗?
他眉头微皱,但很快就答应了。
很快,班师回朝、lùn_gōng行赏,他成了侯爷,我辞了赏赐,禀明身份将功补过,只为做一个侯夫人。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没了亲人,爹爹、娘还有哥哥全都不在了;朋友很多也都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丧命;梁蕴宽的爱情就仿若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光,救赎一般,是飞蛾扑火也要追寻的存在。
八抬大轿,我以为被抬进了幸福的天地,没想到却摔进了深渊沼泽。
新婚之际,我们相敬如宾,但太过客气,显得十分生疏。我以为兄弟变妻子,这变化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没当回事,只想着日子久了就好了。
可没想到,一年多他都没有缓过来。
自己这才发现,他原来是有个叫文荦荦的青梅竹马的表妹,订过婚约,为了娶我,毁了婚。我本有些愧疚,可谁成想,我还没来得及为她介绍门好姻缘,她就思虑过重离了人世。众人一时之间都说她长情,是为了梁蕴宽殉情而死,隐隐地指责自己毁人姻缘,没有容人之量。
自此,她就成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自己不管怎么努力,总也比不过她,甚至还将他越推越远。他的母亲更是嫌我抛头露面同一群男人生活了十年,怨我成亲多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处处磋磨我。他就那么冷眼看着,并不帮我。而他表妹的弟弟,也就是那个文大人,更是认为我害死了他姐姐,誓要杀我报仇雪恨。我就这样忍着,忍啊忍,忍到公婆去世小姑出嫁,忍到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结果,没了长辈礼教的束缚,他连敷衍也不愿了,到死才见了一面。
现在回想起来,就如同一场噩梦,让人冷汗连连,冷笑不已。就为了这么个人,自己原本肆意的人生毁了个彻底,甚至死前只有小丫鬟一个人陪在身边。
如果这是梦,那么这梦太真实,真实得让人不愿相信。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景宏九年,一切都还没开始。不管自己能在这里活多久,做好每一天的事就好。
至于梁蕴宽,自己心里不甘,怨恨,内疚,各种心思交杂着。爱意早就在婚后的五年里磋磨完了,想报仇,却又不想见他。还是先放着吧,儿女情长先放一边,抵御外敌才是正经,以后得了功勋,总能收拾得了他。现在正是边境紧张之时,这一次自己掌握了先机,定然不会重蹈覆辙,让大家再次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