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我才回过神来,脸上微红,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起身开了门,站在门口的却是张西。
我含笑问道:“张伯,怎么了?”张西望了我一眼,眼神颇有些奇怪和意味深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答道:“没什么,只是天也晚了,我过来给万公子点灯。”说着,举步缓缓走了进来。
我轻轻“啊”了一声,这才发现屋里已经有些昏暗,不禁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只是心里又有些惊讶,以张西的身份,怎么会上来做点灯这种小事情呢?想了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张西定是过来提醒我时候不早了,让我快些回去的。
在我发怔之际,张西已经将灯点亮,回过头来盯着我。室内一片明亮,我低下头,嗫嚅道:“张伯,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与万公子道声别,马上就回去了。”
张西这才答应着出去了,万清待他合上门,才皱眉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我点了点头,轻声道:“天色也不早了,万公子也该早些回去才是,以免家人牵挂担心。”
万清却道:“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前不久我那弟弟回来了,我父亲自然围着他转,至于其他……人,每天都斗得不亦乐乎,看着就心烦。”
我心里很是不解,微微蹙眉不语。万清幽幽开口道:“林砚,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每次相遇的时间都是在十五这天?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注意起这件事来,心里有些好奇,便抬头望向他。万清起身推开窗户,眼睛望向窗外,叹息一声,指了指半空中的明月,才回过头道:“十五这天,本是月圆人团圆的好日子,我家里定下规矩,每逢这天都会有家宴,但有些人却从没有安宁过,面子上都摆出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个个却又笑里藏刀,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斗个你死我活。我实在看不来他们那种虚情假意的样子,这才总是选在十五这天出来闲逛。”
在清幽的月光和明亮的烛光下,我分明看得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神情,似乎极度落寞、哀伤。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自然不知道万公子说的这些人是什么人,但是,就我自己而言,如果并不是我在乎的人,我是不会在意他们的。人生在世,会有很多人走过我们的生命,有些可能会是对我们很重要的人,有些则只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也有些人,会一直呆在我们身边,虽然他们一直存在着,但若是对我不重要的人,我绝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毕竟,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何必为了那些我不喜欢不在意的人不开心呢?所以,事情的关键是,万公子,那些人,是你在乎在意的人吗?”我说到这里,心里浮起一种奇怪微妙的情感,似乎很怕他会点头。
万清却立刻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不是,谁会去在意他们?他们又怎么值得我在意?只是看见那些人虚伪的面孔,心里总是不怎么舒服。”
我便笑道:“这有什么?若然是我,他们要闹要斗,就由着他们好了,我只当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好了,而且,这场戏还是他们免费请我看的,连帐单都免了。”
万清被我的话逗乐了,笑了一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了,你说得极是,我不应该因为那些我不在意的人,何必为了他们而不开心呢?”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望着我道:“林砚,其实我真的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在你面前,我似乎可以无拘无束,不必掩饰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诉说我的心事,而你,总有方法开解我,逗我开心。上一次我心情也很不好,因为有你的那番话,我才能够放松一些,这一次,又是你陪在我身边。虽然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我想告诉你,林砚,你是我在乎在意的人。”
我双颊微红,低下头慢慢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真的得回家了,万公子,你也回去歇息吧。”
万清默默点了点头,望着我接着道:“年关到了,我一定会很忙,近期是出不来了。林砚,明年的元宵节恰好是京里三年一次的灯花节,那天我会出来,我带你去逛一逛,好不好?”
我喜道:“灯花节吗?一定很有意思。”想了一想,才有些迟疑着答道:“到那时候再说吧,万公子,这里有几样小菜,你将就着用些。”说完,便立起身来告辞。
万清缓缓点了点头,我出了雅间,朝守侯在门口的萧风作揖告别,走下楼来。因为此时才刚刚入夜,大厅里座无虚席,张西忙得不可开交,我与他打过招呼,接过李奇递过来的灯笼,踏着轻快的脚步,朝四合院奔来。
走到上次遇劫的胡同口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起先并不在意,但不久就发现那人走走停停,似乎在跟随我脚步的拍子。我心里起疑,走到拐角出便停了下来,自己悄悄站在暗处。过了不一会儿,果然走过来一个蓝衣少年,站在拐角处四下张望,我吃了一惊,因为过来的竟是上次持刀的少年。我便慢慢走出来,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蓝衣少年一怔,望了我一眼,低着头道:“我家就住在附近,刚才我出来买东西,看你一个人回来,担心你会遇上……坏人,才想着送送你。”
我有些感动,便缓下脸来,柔声道:“多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少年怯怯答道:“我姓赵,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