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其实心知肚明。贺六说张鲸谋害了贺世忠,绝不会是空(穴xue)来风。
然而(身shen)为帝王,有时候必须做出违心的决定。万历帝已经做出了决定舍贺六,保张鲸。
傍晚时分,万历帝突然召集京城内正四品以上文武官员,至永寿宫门外聚齐。
内阁的三位阁老,赵志皋、沈一贯、张位,一头雾水的率领着众臣,全部跪倒在永寿宫门外。
官员们敏锐的发现,贺六爷(身shen)上没有穿代表着锦衣卫至高官衔左都督的麒麟服。而是换上了一(身shen)布衣。
张鲸拿着一方黄折子圣旨,来到宫门口,他故意将嗓音抬高,宣旨道“有上谕。锦衣卫左都督、镇山侯贺六,私放御苑刺杀案重犯。有参与刺杀皇长子之嫌。
且贺六数年来,勾结权臣,结交内宫,不知是何肚肠?
念其五十六年来,奔走王事,颇有微劳。现革去其锦衣卫左都督职衔,保留镇山侯爵位。软(禁j)于家中,颐养天年。”
万历帝公布的贺六罪名中,最重要的四个字是“勾结内宫”!什么叫内宫,娘娘和皇子们便是内宫!
朝廷之中人人知晓,六爷跟王皇后关系匪浅,一贯支持恭妃和皇长子。皇上在罪名中加了“勾结内宫”这一条,就是在告诉满朝文武今后谁敢支持皇长子做储君,朕必让其(身shen)败名裂!即便是贺六这样的三朝老臣也不例外!
贺六叩首道“罪臣接旨。”
张鲸又从袖中掏出另一份黄折子圣旨“东厂督公王安,副督兼锦衣卫监管太监陈炬听旨!”
王安、陈炬叩首道“奴婢接旨。”
张鲸道“有上谕。厂、卫乃朕之家奴。何时姓‘贺’?尔二人为朕派驻厂、卫之最高官员。然时时、事事唯贺六之命是从,宛若贺六之家奴。早知如此,朕何必设东厂督公、锦衣卫监管太监二职?
自今(日ri)起,厂、卫中人,不得私会贺六。厂、卫中事,不得透露给贺六半分。违者,以厂、卫家fǎ_lùn处,杀无赦!”
王安、陈炬叩首“奴婢接旨。”
张鲸瞥了一眼(身shen)旁的魏忠贤,魏忠贤连忙双手捧给他第三份圣旨。
张鲸继续宣旨道“内阁三阁老听旨。”
赵志皋、沈一贯、张位叩首“臣接旨。”
张鲸道“有上谕。赵、沈、张三人,私下结交锦衣卫家奴,朕岂会不知?外臣结交家奴,乃居心叵测也!念其三人在内阁任上颇有微劳,罚俸半年,以示薄惩!今后朝廷文武官员,当以此为戒。”
赵、沈、张三人叩首领旨。他们三人清楚,这是皇上在敲打他们不要和厂、卫一起,支持皇长子,否则,朕定要你们的好看!
一柱香功夫后,群臣散去。贺六却依旧跪在永寿宫门外。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宫门外的枯叶漫天飞舞着。
张鲸笑盈盈的看着贺六“六爷,您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贺六猛然起(身shen),微笑着反问张鲸“你我之间的这场仗还未打完,何谈胜败?”
张鲸冷笑一声“六爷,我知道你(性xg)子刚烈,不服输。可这做人啊,有时候就得服输。自今(日ri)起,你将被软(禁j)在家。皇上又有明旨,今后从宫里的人到朝廷官员,谁都不准再私下会你。你就宛若是一只没了牙齿的老虎。”
贺六收敛笑容,正色道“张鲸,你以为咱们二人之间的这场仗已经分出了胜负?大错特错。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已!屠夫虽然已经老去,他手中的屠刀却依旧锋利!我若不杀你,枉为人也!”
说完,贺六转(身)直因衰老而佝偻的(身shen)躯,大步向着宫门口走去。
不知为何,自认为已经完胜的张鲸,听了贺六的话,(身)不自(禁j)的打了个冷颤。
张鲸在心中对自己说你怕贺六那老不死的干甚?皇上的旨意,已经让他失去了权力!失去了盟友!他现在就好比是你张鲸砧板上的一块鱼(肉rou)!一只已经被剁了头,放了血的死鱼,你还有什么好怕?
心中虽这样想,张鲸(身shen)上的冷颤还是继续打着。
贺六刚才那句“屠夫虽然已经老去,他手中的屠刀却依旧锋利”,久久回((荡dang)dang)在张鲸的脑海里,让他毛骨悚然!
张鲸回到了永寿宫大(殿dian)。
万历帝问道“他们朝臣们都走了?”
张鲸答道“启禀皇上,都走了。”
万历帝凝视着张鲸,说道“贺六虽被软(禁j)在家,却始终是三朝功勋老臣。他若在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朕定让你陪葬。”
万历帝剥夺了贺六的权力,强制拆散了他的盟友。却从未想过要贺六的命。因为万历帝知道,如果杀掉贺六这样的忠臣,他不仅不配做九五之尊,甚至不配做一个人!
张鲸道“皇上,奴婢虽与贺六有公怨,却无私仇。奴婢绝不会,也不敢有杀他之心。”
万历帝一声冷笑“呵,有公怨,却无私仇?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真的没有私仇么?朕看未必吧?”
张鲸还要解释,万历帝却摆摆手,阻止了他“张鲸,你再替朕传一道口谕。命左军都督同知汪鹤祥,派遣五百京营士兵,看守贺府!贺府每(日ri)饮食,由尚膳监供给。若有人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了贺六,朕不管是不是你指使,都会要你的脑袋!”
张鲸听到“汪鹤祥”这个名字,觉得耳熟的很。他叩首道“皇上,这汪老同知,隆庆年间似乎做过俞大猷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