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鸢的画像两侧各亮着一盏长明灯。
此外,祭厅内再无其他光源。
本应庄重肃穆,甚至神圣的场所,都因为长桌上这受着酷刑的人而显得诡异阴森。
周尹辰当这是为夜慕景复仇。
前一晚深夜,董昌游看到周清鸢的画像时,一下便老泪纵横。
他落泪,并非因为后悔自己对夜慕景做过的事,而是因为思念。
他眼睁睁看着周清鸢成为皇帝的发妻,看着她为皇帝生下皇子,又看着她撑着病弱的身体再次怀上小公主……
周清鸢是个聪慧的女人,不会不明白董昌游的感情。
可她心里只有皇帝。
夜慕景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专情,甚至更胜一筹。
年近不惑的董昌游,大半辈子都在远远地看着周清鸢。
他竭尽所能地满足她的心愿,只为博她一枚欢心的笑。
可周清鸢的所有温柔,只对夜弘初展露。
对于董昌游,她的态度永远都只是暧昧不清的感激,歉疚与回避。
想要占有周清鸢的yù_wàng,不知不觉转移到了夜慕景身上。
周尹辰想让董昌游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可董昌游毫无悔过之意。
这一点,周尹辰也早就料到了。
长明灯早就被他做了手脚,燃烧升腾的薄烟里,夹着令人虚弱晕眩的迷香。
周尹辰早已服过解药,对付起董昌游也就不在话下。
他从最左侧摆放祭器遗书的储藏室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刑具,将董昌游捆得严严实实,又用黑鳄甲将他裹了起来。
黑鳄甲由鳄鱼皮掺以鳄鱼骨制成,坚韧无比,寻常的刀剑根本无法破开。
被裹住的人,犹如被巨蟒绞住——越是挣扎,鳄甲就束缚得越紧。
体内被不断蔓延滋生的毒虫腐蚀,身体又被恶毒的铠甲锁紧,难怪董昌游的脸上满是狼狈的汗水。
毒虫要侵蚀他的五脏六腑,最终吞噬他的心脏,还须至少两日。
周尹辰有时间跟他耗下去。
他要看着董昌游备受折磨,屈服于痛苦,为自己的行径忏悔,为自己奋斗了一生却终将失去的一切而惋惜懊悔。
甚至于,周尹辰隐隐觉得,这样的惩罚依旧太轻。
董昌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的蛊。
凌商告诉他自己死期将近的时候,他还不相信。
可是,也由不得他不信。
整个朝廷之上,只有两个人的话,董昌游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不当真的。
其一是那位低调而沉静的中书令简箴,其二便是这位连皇帝都敬畏三分的侯爷。
凌商当然不会告诉董昌游,那破茧其实是自己先一步下在他身上的。
他的心计城府太深,就是被他用来作为下蛊介质的夜慕景,也毫不知情。
给夜慕景用的那下流的药里头,混了破茧的药引。
董昌游对夜慕景越来越上瘾,离横死也就越来越近。
夜慕景作为下蛊的介质,体内寄养了一只尚未苏醒的母虫。
凌商不想要夜慕景的命,本想在彻底唤醒董昌游体内的毒蛊之后为夜慕景解蛊。
只是,最后一次下蛊时,夜慕景被某个家伙截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