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向月浅,暗香随风轻。
宋孝民无奈笑道,“我不说话的时候,你嫌我闷。我多说几句,你又嫌我话多。”
夜慕韬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这地方已经是半座鬼城了,我没心情……”
“这儿本就是座鬼城;可今日你来了……”宋孝民双手搭上他的肩,“这座鬼城也有了人烟味。”
“……几日不见,你怎变得这么酸了?”
“还不是为了讨你欢心?再说,你我分别可不止几日。准确来说,已经廿七日了。”
夜慕韬低声轻叹,虽不似方才那般冷淡,却还是带了些怨气,“丞相的案子,您就那么甩手给我……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捱过来的。”
“丞相的案子啊……”宋孝民敛了柔情,“那案子牵涉重大,我若再插手,又不知要死多少人,只能为难你了……陛下可有责怪于你?”
“父皇他……哎,还是怪我办事不力,不提也罢。”
宋孝民直想将人拥入怀内,可又不忍让他贴在自己这沾满污秽血迹的官服上。
拉着他的手臂进了屋,“等你安顿好这边的百姓,等我找到陛下吩咐的东西,你我就立了大功。到那时候,陛下对你自然会刮目相看……”
“你不明白!”夜慕韬懊恼起来,“父皇心里只有一个人担得起这江山,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宋孝民捧住他的脸,“若连你都对自己没有信心,那其他人又怎么信得过你?”
“我不是没有……”
“事到如今,就算陛下有心让景殿下继任,他也不可能无所顾忌。再说,我手上还有一副杀手锏,可以让景殿下一夜之间身败名裂……与另一个对手相比,景殿下实在不足为惧。”
“另一个对手?”夜慕韬神色茫然。
“也不能说是对手……”宋孝民后脊忽然泛起一阵寒意,“只是,若触了他的逆鳞,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说的那个人……是侯爷?”
宋孝民轻轻点头,“他也到了延安。”
“咦?”夜慕韬这下着实感到震惊,“他不是……?”
“呵,我也没想到。可前几日,柳生大人确实也见到他了。”
夜慕韬不禁彷徨了起来。
这半年来,洛京一直不太平。
二皇子虽然才能不输于大皇子,可性情却远不如夜慕景温厚平和。
他被立为太子之后,过往夜慕景的拥护者对他的攻讦刁难就没有消停过。
捱到今日,在朝中树立起自己的威望,其间辛酸外人自然不会明白。
若不是宋孝民总是在关键时刻为他扛下压力,他或许早就退却了。
而数月前,朝廷又遭遇了一次相当棘手的重创。
此案最初由大理寺审理,定案为“衣冠清流”。
查到后来,宋孝民率先察觉了其中的蹊跷。
许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无论是对于百姓,还是君主,都是如此。
人们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对于宋孝民而言,与其揭开血淋淋的真相,不如让世人一辈子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