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榜之日。
李家贵站在榜单前面,揉着眼睛,瞅一瞅,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哈哈哈,俺李家贵中了,中了啊。哈哈哈,俺终于中了秀才啊!”
瞪着学政大人刚发放出来的榜单,李家贵就笑得,手舞足蹈,伸着双臂,疯狂得朝天哈哈大笑。
就癫狂的,见个人就抱,见个人就哈哈笑着,晃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我李家贵高中秀才了,还是,县试第一名。
李家贵这辈子,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林氏和李能送到私塾去读书,读了二三十年了,也被折磨了二三十年,都没有考上个秀才。
而今,终于高中了!
他能不高兴,能不兴奋吗?
一蹦一跳的,鞋子跳掉了,也来不及穿上,就倒拖着,瞪着红眼睛嗷嗷叫着;头发乱了,也不知道拢一下,就跟范进中举一样,疯得有的一拼。
“哟,这不是青山村的李家贵吗?怎么他还考中秀才了啊?”
“就是,就是,就他那学问,连一句律诗的韵脚都押不对,还都能中秀才?真见鬼了!”
“哎,这次冬考,谁叫咱们不去呢,老虎不出山,猴子称霸王啊——”
“哎哎,俺还听说啊,他跟新任的宗师大人认识呢——”
“啧啧,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县学的秀才们,都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聚集在一起,纷纷议论的。
对这次县考的真实成绩,颇有意见。
不过,学政大人录取布告都已经在全县昭示,也造册登记,既成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李家贵就真成了一名,货真价实的秀才。
李家。
林氏和李美娘、孙氏她们围在一起,坐在热炕头上,磕着瓜子,热闹的说笑着村里的八卦消息。
谁家汉子对某某寡妇有意思了;谁家发春的猫又去找哪只狗打架去了——
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声叽叽咕咕的贱笑声。
李能却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靠着墙壁,愁容不展的,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袋锅子。
天冷,田地也都被大雪覆盖住了,就是还有庄稼没收回来,李能也没办法了。
人手不够,今年的庄稼,就没有全收上来。他就愁啊,明年的皇粮该咋交啊?
按大周国的律例,庄稼人,每年都要交皇粮给官府的仓库,算是纳粮交税。
一亩地,最少,也得收个四五十斤的粮食。
要是按往年,这些粮食,李能倒是能够眼睛都不眨的都交上去。因为他家田地肥沃,劳动力也足,每年不都得每亩地收上来个三、四百斤啊?
可是今年,李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情。别说地没时间照顾,就是收庄稼的劳动力也不足啊。
再加上到现在还有些粮食埋在雪里,没收上来呢。这一亩地,平均算来,可就才两百斤不到的产出了。
两百斤不到的收成,却要一亩地交四五十斤的皇粮。等于是交了三分之一多的收成了。
这还不算,这两年朝廷西北用兵,摊派的苛捐杂税也多如牛毛。
今天一分银子,明天几十文的。
就是个殷实有钱人家,也有点受不了了,更何况,他李家连年遭乱啊——
“爹,嗑点瓜子吧,这是俺娘从镇上带回来的外县大瓜子,用香料煮过的,好吃着呢。”
李美娘,见李能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忙就抓了一把瓜子,咕噜噜的跑过来讨好到。
“去去去,又花钱买的,家里的钱,可都被你们娘几个糟践了!”
李能就又气又烦的,一把推开李美娘的手臂。
还外县大瓜子?还用香料煮过的?
这得多少银子一斤啊!
林氏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会败家了!
“吓,你干啥嘞?闺女请你吃瓜子,还请错了嘞?不愿吃,别吃!就你那个臭嘴,也吃不出个好来!”
林氏就翻白了李能一眼,臭骂到。
不就是花了他几文钱,买了两斤瓜子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你咋呼啥?你上次偷拿家里的银子,去找家贵的事情,俺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好,又乱花家里的钱!”
林氏这一番举动,可把李能给气炸了肺。
立刻就像是被引燃的炸药包似的,跳了起来,冲着林氏的脑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烟袋锅子,狠抽了下去。
这群老婆娘,就知道败家,花钱,也不看看,现在李家都被她们弄成啥样了!
“没银子,没银子你去赚去啊。你一个大老爷们,赚不来银子,没本事,还净朝俺们娘儿几个撒气。俺不活了啊——”
林氏岂是个善茬,一见李能朝她发火,还打她。
立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嗷叫嚷着,还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使了一个头槌,就把李能给撞到在地。
这还不算,趁着李能没爬起来呢,又伸开尖尖的五指山,扑上去就挠他的脸。
可就把李能的脸,给挠得,丝拉拉的就多出了好几道殷洪的血痕来。
可就把李能给气的,头上都窜出了火苗子了,人还没爬起来呢,对准林氏,一脚就踹了过来。
就把林氏也踹到在炕上。
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两人可就纠缠在一起,滚在一块,使劲的打上了。
“哎呦,爹、娘,快别打了。”
孙氏见李能和林氏打架那么生猛,生怕他们打架殃及到自己,连忙就跳下了炕去。
躲在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劝着架。
却是